刑部十三衙門的官員們暗啐一口,暗道晦氣,怎么也沒有想到,在偏僻的達州城外,自己一行人剛剛運氣好到極點,終于逮住了朝廷暗中查緝很長時間的朝廷欽犯,居然也撞到了這樣一列古怪的車隊。
刑部的官員們并不驚慌,雖然他們暫時還不清楚這列車隊的身份,然而他們是奉門下中書命令行事,也算的上是半個皇差,普天之下誰敢阻攔就算這列黑色車隊里是朝中的王公貴族,可是對方也不可能對朝廷捉拿欽犯的行動說三道四。
三名內廷的公公從火把圍繞的人群里走了出來,為首的那名老太監瞇著眼睛,看著這列古怪的車隊,看著渾身是血的朝廷欽犯,正躺在馬車前的平地上,幾個穿著黑色官服的人似乎正在替他治療,而那位滿臉慘白的啞娘子正抱著孩子,無比緊張地看著欽犯。
這位內廷高手的眼睛瞇了起來,鼻翼微微抽動,感到了一絲意外與不安,因為他很輕松地便認出了車隊里穿著黑色官服的人,究竟是哪一方的實力。
一番交戰之下,高達雖然奮勇地沖到了官道,而且重傷了兩名內廷高手,可是他自己也到了強弩之末,居然是他要護著背后的娘子和懷中的孩兒,身上多了很多道本不應該出現的傷口。
這名主持緝拿之事的內廷高手,體內也是氣血翻騰,一時間不能平伏。他看著眼前的車隊,微微皺眉,行事自然不會太過狂妄,他只是有些害怕。
身為內廷高手,身負皇命,就算這列車隊真的是監察院的隊伍,他也沒有什么好害怕的。問題在于,他不知道這列車隊在監察院中的品級,尤其關鍵的是,今日朝廷緝拿的欽犯是虎衛高達,而此人當年是小范大人的親信護衛,如果讓監察院的人發現了這點,如果小范大人在這列車隊里
這名太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火把的照耀下,緩緩地走上前去,對著官道上那輛純黑色的馬車沙聲說道“內廷何七干奉旨捉拿欽犯。”
他沒有先去問這個車隊的身份,而是搶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如此一來,如果黑色車隊真有些什么異動,內廷方面也是搶先占住了腳步。
刑部十三衙門的高手們也漸漸瞧出了不對,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自信,而是警惕地散布在了馬車的四周。而達州城官衙的軍士們卻是大惑不解,這些京都來的爺們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就算面對著那頭兇虎一般的朝廷欽犯,也沒有人會退后半步,怎么面對著這個黑色的車隊,卻顯得如此的謹慎
“欽犯啊”正蹲在高達身旁替他看顧傷勢的那名監察院官員忽然眉頭皺起來,聽著內廷太監的這句話,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望著昏迷的高達,低聲自言自語說道“原來你當年也溜了。”
內廷太監沒有得到回音,卻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監察院行事,向來隱秘,然而一旦與朝堂中的幾大樞衙對上后,卻是異常囂張蠻橫。雖然內廷在名義上有監督監察院的功能,然而在陳萍萍和范閑,這前后兩任院長的刻意縱容下,監察院并不怎么害怕內廷。
“不知車隊里是院中哪位大人,可有要事”那名內廷太監眼簾微垂,冷漠開口說道“煩請大人將這名欽犯交由內廷處理。”
足足三十幾輛的馬車,不知道攜帶了多少官員密探或是重要物事,能有資格讓監察院拔出三十幾輛特制怪車的行動,如果不是保護院中特別重要的人物,便是在負責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這名太監雖是內廷高手,卻也不愿意影響到監察院的院務,尤其是他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運氣差到極點,就在達州城的城外遇見了小范大人。
一直蹲在高達身旁的那名監察院官員緩緩站起身來,迎著刺眼的火把光芒,瞇著眼望著這名內廷高手,沉默半晌后,忽然開口說道“本官乃監察院二處副主辦,煩請大人出示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