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無味且不溶于水的毒粉,不可能太過恐怖這是自然界天生的道理,也是武道修行者們人人皆知的常理,苦修士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并不擔心自己的那些師兄弟,除了自己正面對抗范閑,所以毒發的最快之外,其余的師兄弟應該能支撐更久。
苦修士不想讓范閑離開,因為他已經發現范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慘綠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安樂之色,一絲決然之色,一聲悶哼,完全舍棄了對心境的防護,放開了自己的全部經脈,任由兩旁灌注進來的真氣洶涌而入,然而順著自己的臂膀向著范閑的右臂上推了過去
畢其功于一掌間他愿意用一死來換取范閑的死亡,以及慶國的千秋萬代。
然而范閑不愿意,他的眼眸閃過一絲凜冽之意,知道對方強行催動真氣,毒素入心,再也救不回來了,他卻是將真氣沉入下盤,右肩微微一松,用了一個大劈棺的御力之勢,準備用一只右臂去換取對方這個陣眼的死亡,再行逃脫。
臨此危局死局,范閑有斷臂求生的毅力和勇氣。
然而除了范閑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人不愿意看著范閑去死。秋雨之中的那個令人心寒的圓,在空中翻滾一圈后,離慶廟的正門已經近了些許,便在這個最危險的關頭,慶廟正門背后橫匾上的那兩個字忽然黯淡了一下。
不是天光暗了,不是那兩個小金字忽然銹蝕了,而是一抹影子飄了起來,將慶廟兩個字掩住了些許光彩。
那個影子一瞬間穿透雨絲,毫無阻攔地飄到了那名與范閑正對的苦修士身后,便在此人脖頸之后影子奇妙地攤開,生出了四肢,生出一枝劍。
嗤的一聲,劍尖如毒蛇一般刺入了苦修士的脖頸,直接從他的咽喉軟骨處刺了出來,鋒利的劍刃已經割斷了這名苦修士的氣管食管血管
苦修士喀喇一聲,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范閑,眼眸里的慘綠色很濃,眼瞳卻沒有縮小,似乎是要生生地用目光殺死面前的范閑。
便在那抹影子生出劍來的同時,范閑一直空著卻無力的左手困難地抬了起來,指尖微微一摳,袖弩破袖而出,深深地扎入了那名苦修士的左眼,濺起一抹血花。
這名苦修士的身上凝結著場間十數名苦修士的終生修為,何其強悍渾厚,但被這樣兩記狠辣至極的殺招同時附身,終究還是頓了頓。
便是這一頓,范閑的左臂奇異地扭動了起來,肩頭一震一甩,大劈棺再出,狠狠地砸在了那枝袖弩的尾端,將這枝袖弩深深地砸進了苦修士的腦中,弩尖深入,斷絕其人生機。
呼的一聲,雨水大亂,這名舍身求仁的苦修士頹然地垂下了手掌。
范閑變拳為掌,在他的頭頂一拂,整個人飄了起來,左手拎住了那抹影子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劃破雨空,瞬息間離開了慶廟。
從慶廟正門背后橫匾上兩個小金字黯淡,到影子出劍,再到范閑飄身逃離圓融之勢出廟,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影子一劍狠辣去勢未止,范閑卻沒有讓他的劍勢再入圓融之境,強行逆勢而行,與他攜手瀟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