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漱芳宮外,范閑聽著里面傳出來一陣陣年青女子的笑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想著皇宮怎么忽然變得如此熱鬧回頭看著洪竹問道“國公巷的夫人小姐們今天入宮請安怎么來了這么多人”
“是待選的秀女,因為要候著各州郡下個月送上來的人選,所以這十幾名秀女要在宮里多呆些時間,今兒個怕是貴嬪娘娘召見她們,要講些規矩吧。”洪竹輕聲應道。
范閑聽著這個消息,表情微怔,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些天被軟禁在范府之中,后來又忙于暗底里的那些規劃,根本沒有注意京都里關于選秀的風聲,他竟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皇帝老子又準備娶老婆了。
就像宜貴嬪和三皇子那樣,范閑根本沒有花太多時間,便嗅到了選秀一事背后所隱藏的意味,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知道不僅自己在動,皇帝老子也在動,而且對方不動則矣,一動便是劍指千秋萬年之后,給予了自己最強烈的警告。
他的心里有一絲惘然與歉意,這抹歉意是對漱芳宮里那對母子的。在這個世上,如那對母子一般真正信任一位宮外強援的人不多,這種信任極其難得,然而如今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要讓他們面臨不可預知的風險,范閑心頭難安。
看著范閑默立在漱芳宮前,洪竹以為他是想著宮內有秀女,不大適合入內拜見娘娘和三皇子,輕聲問道“是奴才的錯,要不大人改日再來”
范閑笑了笑,說道“為什么不進不合規矩我從來不是一個多么守規矩的人,陛下給了旨,我便來看看,若再不來看誰知道下次有機會入宮是什么時候”
說著話的同時,范閑已經是邁步向著漱芳宮里走去,守在宮門口的兩個太監是跟著秀女班來的,并不認識范閑是誰,但看著一個年青男子,穿著一身素凈棉袍就這樣往宮里闖,也不由駭了一跳,雖然他們不認識范閑,但能在宮里呆著,都是些機靈的主兒,哪里敢去攔,一個人跟在了范閑的后面壓著聲音請安,另一人則沖進了漱芳宮,通知里面的人。
一入漱芳宮,只聽得一陣驚慌失措的低呼,還有些整理衣衫的聲音,更多的則是好奇的目光。
范閑來的太快,那名太監來不及說什么,宮里的秀女們也沒來得及準備什么,他便來了宮內,一下子無數雙目光凝視了過來的,慶國風氣較為開化,雖然此時乃在深宮之中,男女大防要守,可是忽然見著一位年青男子入內,這些秀女們也只是壓低聲音驚呼了數聲,并沒有真的羞到要去死,或是哭出聲來那般變態。
一片強行壓抑下的慌亂之中,范閑溫和一笑,朝著正中間兒的宜貴嬪正經施了一禮,說道“小姨今兒這處倒真是熱鬧。”
這個稱謂又是極不講究,極為違禮了,只是今日范閑在御書房內已經與皇帝陛下正式決裂講開,雖然他被皇帝還是死死地捏住了七寸,做不出什么事來,但在心性方面,卻也是再也不愿隱瞞什么,隱隱然透出了一股什么也不在乎的瀟灑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