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知州成佳林被參狎妓侵陵,被索回京自辯,大概再過些日子,又會來大理寺。”賀宗緯溫和說道“看來您這位京都的富貴閑人也不可能真的閑下來。”
范閑眼簾微垂,隨意說道“你是陛下的一條狗,所以要忙著到處奔忙,我可不會。”
打人不打臉,偏生早在多年之前,范閑就曾經打過賀宗緯的臉,今天在衙門口,在大街上冷言罵賀宗緯為狗,等若又打了一次對方的臉。如今的賀宗緯畢竟不是當初的小御史,身為朝中第一等大臣,自有自己的顏面體面要顧忌,更何況此時還有這么多人在看著,他微黑的面色漸漸變了,冷聲說道“身為人臣,自然是陛下的一只狗,在本官看來,您也是陛下的一只狗,難道不是”
賀大學士自以為這句話應對得體,既存了自己的體面,又將這句話擋了回去,還讓范閑不好應對,卻哪里想到范閑聽著這句話卻笑了起來。
“如果我是狗的話,陛下又是什么”范閑嘲諷看著他,冷笑說道,轉身上了馬車。
賀宗緯面色一凝,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就像自己不明白為什么范閑今天可以影響大理寺一樣,因為對方再如何被貶,可對方依舊是陛下的骨肉,僅此一點,這天下萬民也無法去比。賀宗緯的心里生起一股強烈的黯然,覺得人生總是這般的不公平。
京都里,范閑不能閑,十分困難地迎接陛下打來的組合拳時,只顧得住抵擋,卻根本沒有反擊的任何能力與方法。他與皇帝老子之間真正的戰場上,卻在上演著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大戲,這些大戲沒有觀眾,不錄入史冊,卻真實地上演著,因為在這些地方,范閑才能足夠的實力,對皇帝老子布下的棋子進行最堅決的反擊。
西涼路定州城內,不知道李弘成和前來接職的宮典之前正在進行著怎樣的糾纏。而在南慶通往東夷城的道路上,兩方的軍隊正在對峙著,沒有任何人肯稍讓一步。燕京大營冬練的三千官兵被生生阻擋在了國境線上,一步不敢入,這個局勢已經僵持了三天。
“陛下有旨,讓我們入東夷城輔助大殿下平亂,結果大殿下直接一道軍令擋了回來,說有他的一萬精兵就夠了。”燕京大營主帥王志昆望著帳營里的親信們冷笑道“既然那一萬精兵在小梁國平亂,誰能阻止咱們的兵直入東夷”
說到這句話時,王志昆的怒火終于爆發了出來,這本來是朝廷方面向東夷城方向的一次試探,本來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如果大皇子不揮兵來阻,這三千精兵為先鋒,燕京大營一共準備了兩萬人,準備沿路而進,誰知道,這三千精兵竟被擋在了國境線上,一步不能入。
他指著下方的將領們痛斥道“一千一千個人就把你們的膽子嚇破了對方也是我大慶的軍士,難道他們還真的敢向朝廷派來的軍隊動手”
“那可是黑騎。”一個將領顫著聲音說道“陳萍萍死了,小范大人被軟禁在京都,誰知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黑騎會不會真的拔出劍來。”
王志昆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絲,卻沒有再怒罵什么。關于這一次暗中的軍事行動,名義上是接受的樞密院冬練指領,實際上卻是他接受了宮里傳來的陛下密旨。
正如先前所言,這是一次試探,這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對遠在東夷城方面的大兒子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