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夫妻二人,葉靈兒,柔嘉郡主,加上和親王妃和側妃王曈兒,這已經是慶國皇室里大部分的人,除了深宮里的三皇子之外,李氏皇族的年輕一輩,都已經聚集到了王府,偏生這些年輕人如今的處境都很不妙。
“大公主說笑了。”范閑和聲應道“若說的是滄州城外的事情,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北方那位小皇帝陛下,可不是我能使動的角色。”
王妃用一種復雜的神情看著他,幽幽說道“正因為我知道皇弟他的性子,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是怎么能夠說動他出兵助你。”
“我想這件事情不用提了。”范閑笑著應道“至少對遠在東夷城的大殿下是好事只是王妃你如今一個人在京都,若有什么不便之事,請對我言。”
王妃微微一笑,很鄭重地行了一禮,如今的局勢雖然變幻莫測,但她知道,自己當年曾經犯過一次錯誤,而現在再也不能犯這種錯誤了,自己的夫君與面前的這位年輕人,已經綁在了一起,綁在了東夷城中。
“燕京大營劍指東夷,不知道王曈兒在府里有什么感覺。”范閑見身旁的淑寧有些走不動了,將她抱了起來,向王妃問道。小女生聽不懂長輩們在說什么,好奇地睜著一雙大眼睛,在范閑的臉和王妃的臉上轉來轉去。
“曈兒性情雖然驕縱了些,但實際上卻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只是略嫌有些悶,有時候我讓她去葉府逛逛,她就高興的沒法對了,她曾經想過上范府去看看,只是你也知道,總是不大方便。”
“了解。”范閑微微一笑,望著王妃說道“當初便想過,王妃在府里,王家小姐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這還不是你當初整出來的事兒,對了,瑪索索姑娘還是沒個名份,年紀終是大了”王妃的眉宇間閃過一絲黯然,如今大皇子遠在東夷,遙遙與朝廷分庭抗禮,她在京都的人質生活自然過的極為凄涼,而府里偏生還有一個小孩子似的側妃,還有一個天性直爽卻不解世事的胡女,讓她實在有些難堪其荷。
范閑嘆息道“現如今哪里顧得上這些,不過當初雖然是我這個太常寺正卿弄出來的妖娥子,但你我心知肚明,終不過是陛下的意思。”
話到此處,再說也無味,恰好二人也已經走過湖上木橋到了亭子中間。亭畔一溜全部是玻璃窗,透光不透風,生著幾處暖爐,氣息如春,令人愜意,范閑微瞇著眼,看著在亭角里湊在一起說話的那四位姑娘,不由得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有一年冬至,范閑以郡主駙馬的身份被召入宮中,在太后如冰般的目光下,極無興致地吃了一頓羊肉湯。似乎還是在那一年,大皇子開府請客,正是在這亭中,除了太子之外,李氏皇族所有的年輕人都到了,二皇子也到了。
如今太后死了,二皇子死,太子死了,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都死了,就剩下被鎖于京都的范閑,被隔于東夷的大皇子,被幽于宮中的三皇子,再加上這五位姑娘。
所有的子輩都隱隱地站立在了他的對立面,難道他就好過嗎范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宮里的皇帝陛下,站在亭口有些出神,半晌漠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