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的是千秋萬代的事兒啊。”明顯今兒個范閑的語調很輕佻,甚至連這么大逆不道的咱們二字也出了口,他笑著說道“青壯男人是七千,但是素養極高,婦女不少,再加上西胡受此重創,這一撥北方蠻騎定可成為草原上的重要力量,他們要去各部落去擄胡女,誰能攔得住陛下您也知道,胡人都是極能生的,頂多過個十幾二十年,這個部族便很了不得了。”
“若沒有人能夠壓制或控制或者說引導,這一個崛起的部族,豈不是第二個王庭”范閑看了左手方的雪地搖頭說道“西涼路的百姓極慘,難道還要再熬個幾十年”
皇帝微微一笑說道“朕就有些不明白,你在西涼路和草原里的部屬已經被朕殺的差不多了,你哪里還有什么力量可以影響那些蠻人”
“松芝仙令。”范閑笑著說道“雖然她是故族王女,身份尊貴,卻沒有太實際上的號令作用,但畢竟身份在這里,而且她如今在草原上的地位也高,她的能力也很強,已經能夠凝聚蠻人里的大部分力量,只要控制住了她,也就等于控制住了這些蠻人。”
“莫非你能控制她,朕便不能控制她,朝廷便不能控制她”皇帝微諷說道。
范閑嘆了口氣說道“松芝仙令就是海棠朵朵,這是我的女人,當然只有我能控制她。”
皇帝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后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把目光落到了二人面前雪地的東南一角。皇帝指著那處說道“內庫工藝流程你雙手送回來,還有旁的沒有江南亂不起來,因為朕已經先讓他亂了,你的那些下屬對你忠心的程度,實在讓朕有些吃驚,不過夏棲飛蹦不了兩天,蘇文茂就算在內庫里藏了人,他自己卻不行了。”
“朕將成佳林也調了回來,任伯安的那位族兄也從三大坊的軍中調了回來。”皇帝負手于后,與范閑靜觀并無任何線條的雪地,平靜說道。
范閑的目光也落在了雪地的東南角,笑著說道“江南還是可以亂起來的,內庫那邊已經答允了陛下,我自然不會再去禍害,而江南以商業興盛,連內庫在內,攏共要支撐朝廷約四成的賦稅,若江南一亂,朝廷怎么撐”
今日談話從一開始的時候,范閑的語氣在平靜之中便帶著佻脫,無忌,這種佻跳,這種無忌,真可謂是言辭若冷鋒,寸步不讓地與皇帝進行著談判,與他的底氣有關,也與他今日的心境有關。
正如先前說所,他尋找不到任何可以完美控制的方法,所以他只好選擇了最簡單的那個方法,這個方法因為直接,而顯得殺傷力十足。
他很直接地問皇帝,江南亂了,朝廷怎么撐皇帝笑了笑,直接反問道“朕若直接殺光你的人,江南怎么亂”
“我有招商錢莊。”范閑平靜應道“江南以商興業,最要命的便是流通之中的兌銀環節,招商錢莊在江南已有數年,暗底下也算是把持了明孫熊三大家的一些產業命脈,錢莊一旦出手,江南真要亂起來,并不是什么難事。”
“招商的銀錢早已調了很多走了。”皇帝微諷地看了范閑一眼,沒有直接點破那筆數量驚人的白銀回到了北齊皇室,說道“不過是些紙罷了,朕御筆一揮,這些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