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只是一輪殘陽罷了。”北齊皇帝微微皺眉,似乎自己都不相信這個判斷,他臉上的平靜其實大部分是偽裝出來的,因為他也不清楚,舉國朝之力付于上杉虎之手,是不是就能夠暫時阻止慶帝一統天下的腳步,上杉虎在沙場之上再如何天才,可是他終究是一個人。
一直保持著溫和沉默的太后忽然笑出聲來,說道“看樣子哀家這輪殘陽,只好去抱孫女兒了。”
壓抑的北齊皇宮里終于傳出了一陣笑聲,北齊皇帝看著海棠,沉默片刻后說道“隨朕去看看紅豆飯。”
南慶京都皇宮,一輪殘陽懸掛在西方的天空之中,此間氣候仍暖,暮色若血,映在皇宮朱紅色的宮墻,明黃色的琉璃瓦上,直似要燃燒起來。
面容微顯疲憊憔悴的慶國皇帝陛下,就躺在太極殿前的一張躺椅之上,手指頭緩緩地梳理著一只白色大肥貓的皮毛,那只肥貓似乎極為享受一位強大君王的服侍,懶洋洋地臥著,時不時還翻個身子,將自己軟軟的腹部,湊到慶帝的指尖。
這只胖胖的白貓自然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手指頭是多么的可怕。
一位軍方將領沉默地站在幕色之中,站在距離陛下極近的地方,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陛下手下的那只白貓以及在木椅后方正欠著身子伸懶腰的兩只肥貓,心情難以抑止地覺得荒謬。
這三只貓分作黃黑白三色,看上去都是被養的異常肥胖,只是宮里向來極少養這些小寵物,也不知道這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貓兒,是怎樣獲得了陛下的親睞。
當然,心頭的情緒沒有一絲表露在這位將領的臉上,因為縱使兩歲大的嬰兒死在眼前,他都不會有任何動容,更何況他不是一個只識打仗的莽夫,在回京之前,入宮之前,他就已經打探到了足夠多的消息。
這三只肥貓是范府的,是晨郡主從小養到大的,不知什么時候被晨郡主帶進了皇宮,陪陛下玩耍,陛下便將這三只貓留到了如今。
似乎只是三只貓,但落在這位將領的眼中,總覺得這似乎代表了更深一層的意思,只是他不敢問,也沒處去問,因為世間根本沒有人,知道那個人究竟是死了,還是好好地活著。
慶帝收回了投往暮云之中的眼光,看了這名將領一眼,開口說道“北齊那個小家伙只是在演戲給你們看,朝廷養你們樞密院參謀部這么多人,難道是吃干飯的”
這名將領看不了來年歲大小,因為他的眼神清湛冷冽,似乎極為年輕,可是偏生他的臉上卻是風霜之色十足,略一沉忖,這名將領直接說道“沙場之上,以正合,以奇勝,無論上杉虎再如何狡猾,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我大慶鐵騎三軍用命,定不負圣望,至于用兵之事,陛下圣心獨斷即可,實不須樞密院多做無用之功。”
這話不是在拍馬屁,因為拍馬屁的臣子絕對說不出這樣難聽的話,而是實實在在,這名將領十分信服陛下的軍事才能,自然而然地感嘆而已。
“北齊一退再退,意欲退至南京一線,以距離換時間那個小家伙是想與朕耗時間。”慶帝的唇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容,“上杉虎掐在腰腹之處,著實高明,然而大勢如此,只須撥了這顆釘子,誰還能阻朕大軍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