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云的散手修練到極致之后,可以挾住四顧劍暴戾無比的一劍,他的侄孫葉完很明顯沒有這種境界,但是面對著范閑陰險射出的弩箭,卻顯得異常強悍。
黑光之后是一道亮光,嗤的一聲,范閑緊握著的拳頭忽然間散開了,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地扎了下去。
葉完依然面色沉穩,一絲不動,一拳一掌相交的兩只手,卻在這黑色的匕首之前變得柔軟起來,化成了天上的兩團云,輕輕地貼附在了范閑的黑色匕首之旁,令范閑的萬千霸道勁氣,有若扎入了棉花泥沼之中,沒有驚起半點波浪。
他強任他強,范閑第一次遇見了葉家真正的明月大江,清風山崗,竟是無法寸進
范閑的右腳重重地跺在二人間的石板地上,石板啪的一聲如蛛網般碎開他面色不變,右手食指卻是極巧妙的一勾,小手段疾出,黑色的匕首順著他的指尖畫了一道極為凄厲的亮弧。
此時二人已經近在咫尺,葉完無路可退,范閑必須破路而出,誰都已經在瞬息間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最巔峰的境界。
那挾著凄厲勁道的黑色匕首一割,葉完的雙手忽然變成了兩株老樹,無葉的樹枝根根綻開,當當當當與黑色的匕首迅疾碰觸數十下,但那些枯槁的手指上,竟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在這電光火石間的一刻,范閑的唇角翹了起來,微微一笑,笑容里只有平靜與這平靜所代表的自信,以及這份自信所昭示的強大。指尖的黑色匕首連斬數十下,全部被擋回,他卻借勢將匕首收了回來,一直平靜垂在腰側的左手,緊握成拳,沒有賦予任何精妙的角度,也沒有挾雜任何一位大宗師所傳授的技巧,只是狠狠地砸了過去。
轟的一聲悶響,范閑的左拳狠狠地砸在了葉完在剎那間重新布好的手橋之上
兩位強大的年輕人之間,已經進展到武道修為根基的較量,范閑舍棄了一應外在的情緒與技巧,渾不講理,十分強硬地與葉完進行著體內真氣的搏擊。
拳與手掌毫無滯礙的碰觸在了一起。
葉完的面色微微一黑,瞬息間變白,左腳踩在后方,雙手攔在身前,整個人的身體形成了一個漂亮至極的箭字身形,后腳如同一根死死釘在巖石里的椿,兩只手就像是一塊鐵板,攔住了撲面而來的任何攻擊。
范閑的身體卻依然是那般的輕松隨意,就像他在憤怒之下,很沒有頭腦地打出了一拳,他的兩只腳依然不丁不八,他的身體依然沒個正形兒。
一股強大的波動,從園中二人的身體處向外播散,呼的一聲秋風大作,不知震起了多少碎石與落葉。
范閑的眼睛亮了起來,盯著近在咫尺葉完那張微黑肅殺的臉,他似乎也沒有想到,葉完體內的真氣竟然強橫到了這種程度,居然連續封了自己的兩次暗手之后,還能抵擋住自己蓄勢已久的霸道一拳。
葉完體內如此雄渾堅實的真氣,究竟是怎樣練出來的難道當年此人被流放在南詔的時候,竟是不息不眠地在錘煉自己的精神與意志一念及此,范閑竟隱隱覺得有些佩服對方,然而園外已有腳步聲傳來,范閑不想再拖延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