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皇后的臉sè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安,低聲應了聲是。果然,太后哼了一聲說道:“那些小兔崽子,只會勸掇著承乾走馬弄鷹,都是一肚子壞水,不消說,那個范閑一定打的好。”
長公主的表情不動,心情卻很復雜,萬萬料不到母親竟是不問緣由,便認為范家私生子打的好,但她先前才被掌摑教訓,這時候是無論如何不方便開口的。好在皇后小意說道:“那位郭編纂倒也有幾分才名,這樣當街被打,總是有些說不過去。”
似乎查覺到皇后與自己的想法不大一樣,太后沒有什么反應,淡淡問道:“案子審的結果怎么樣了”
“范閑搬了靖王世子出來當證人,所以京都府衙沒辦法,只是暫時押后再審。”
“弘成給他作證人看來這個小范閑還些人緣。”
皇后心中暗喜,知道太后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但實際上最厭煩百官與皇族之間過于緊密的聯系,但她也知道事情要講分寸,不可能說的太多,便將話題轉了回來:“聽說郭編纂被打的那天晚上,范家公子與世子正在流晶河上逗留,所以這件事情應該與他無關。”
皇宮后花園里沉默了一會兒,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太后忽然起身說道:“有些乏了。”外面的嬤嬤宮女們趕上來扶著,一大幫人往回宮的路上走去。
看著皇太后的輿駕緩緩轉入宮墻之后,皇后和長公主才立起身子,對視一眼。皇后的唇角泛起一絲苦笑:“看來太后雖然很不高興范家子宿娼,但口風卻沒有松動。只怕半年之后,晨兒就真地要嫁了。”
長公主嘆了一聲氣說道:“我只是擔心那范閑的人品,不過”她望著皇后,柔弱不堪的神情似極了河畔垂柳,輕聲說道:“范家與靖王府關系好,皇后娘娘還是小心一些。”
皇后心頭一凜,知道對方是提醒自己,如果那個姓范的小子真的娶了對方的女兒,而陛下又真地將內庫那路的生意交給范家打管,那范家父子二人,一在戶部,一在內庫,就等于掌握了慶國大數的銀錢來往。而如果范家因為靖王府的關系,真的倒向了二皇子,只怕太子她皺了皺眉,心想自己那兒子雖不成材,但畢竟是陛下唯一嫡出,難道陛下此舉有什么深意
“不要想太多了。”長公主安慰道:“您也知道,這兩年我也很少管內庫的事情,監察院也一直有人手看管著,范家畢竟身份不夠,那個叫范閑的,就算真娶了晨兒,也不可能真正地掌住內庫。”
皇后皺眉說道:“我現在只是很疑慮,范建那個老家伙究竟給皇上灌了什么迷湯,竟然說動了陛下。”
長公主微笑說道:“娘娘應該也很久沒有召柳氏入宮了吧”
皇后面sè一寒,說道:“那個女人嫁給范建作妾,看似愚蠢,但實際上心里狡猾的狠。四年前你出主意去殺澹州的私生子,結果卻讓柳氏出的頭,她一定對我們懷恨在心,再想誘她出來當擋箭牌,只怕不容易。”
“那又如何”長公主嫣然一笑,三十多歲的人皮膚依然保持的非常好,“難道她敢多嘴說些什么再說了,我與柳氏從小就認識,知道她是個極喜歡鉆牛角尖的人。”
皇后忽然皺眉道:“說來也奇怪,為什么陛下四年前就決定要把內庫交給范家來管如果不是事情出的急,當時也用不著行險。”長公主柔柔弱弱說道:“皇帝哥哥不喜歡我與你關系太好,所以早就決定讓我從內庫里脫手不然也不會從一開始就讓院長大人派人駐守在我那里。”
她接著嘆息道:“這滿朝文武百官,不論清愚,總有法子可以控制,可就是那位陳院長大人,一心忠于陛下,將院務打理的滴水不透,我們竟是沒法子安插進去人手。”
皇后聽著這話,不易察覺地皺皺眉:“身為臣子,忠于陛下是理所當然之事,我們暗中安插人手,也是擔心主上被jiān臣蒙蔽,陳院長忠心天ri可鑒,這不用多說什么。”長公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柔聲道:“是啊,不過這些年監察院追查那件澹州的刺殺案子,一直沒有停止,看來是陛下下的嚴令。”
“這是自然。當時陛下酒后看見你的女兒,十分歡喜,當場收為義女,將她指給了范家,這件事情只有宮中幾個人知道。”皇后回憶著四年前的那一幕,冷冷道:“結果不出一個月,澹州就有了刺客,這事兒雖然沒有掀開,但監察院卻是清清楚楚,陛下怎有不知道的道理他自然不會在意那個私生子的死活,但很在意在這皇宮之中,竟然有人敢將他的話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