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所得?”不知為何,皇帝的語氣變得有些惱怒,“真是越來越荒唐了!”
辛其物不知陛下因何發怒,大感恐慌。好在此事似乎與談判一事并沒有太大關系。等他退出書房之后,皇帝陛下掀開簾幕走了出來,那張不怒而威的臉上,此時除了一絲惱怒外,更多了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他吩咐身邊的太監:“傳陳萍萍入宮。”
太監柔順領命而去,這位慶國的主人,全天下權力最大的中年男子信步走出書房,站在皇宮行廊之下,看著天下那有些黯淡的月亮,唇角微翹,自言自語道:“國之利器,不直接襄助鴻臚寺,居然用來給小孩子做進身之階,好你個陳萍萍,看來再不敲打敲打你,你是真要將朕那院子雙手送與那小孩子去玩去。”
皇帝是何許人物,從那份號稱范閑分析所得的卷宗里,一眼便瞧出來了監察院的影子。但看他表情,似乎并不如何生氣,只是有些好笑。辛其物試圖讓太子拉攏范家,其實恰好迎合了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東宮的傾向終于展現了一些政治智慧,太子似乎有所長進,這個事實讓這位九五至尊略微感到一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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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之中,正在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爭吵的雙方是鴻臚寺少卿辛其物與宮中編撰郭保坤,爭吵的內容,自然離不開那位叫做范閑的八品小官。看雙方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知道先前吵的激烈程度。
辛其物略帶一絲蔑視看了郭保坤一眼說道:“做臣子的,要做諍臣,我奉陛下旨意,前來輔佐太子,便是要為太子謀千秋之大業,選一時之良材。協律郎范閑在京中向有才名,觀其近日所為,知進退,有實才,而范家向來是皇室不二之臣,如此臣子,太子當然應該紆尊接納,切不可因為某些人物一時之氣,便拒之門外。”
郭保坤冷笑道:“難道少卿大人以為本官只是記那一拳之恨?你不要忘記,范府與靖王府的關系,還有那范閑,馬上就要成為宰相大人的女婿,宰相最近的走向,難道你還不清楚。”
辛其物直著脖子說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慶國只有一位陛下,慶國只有一位太子,任何想在朝廷里人為劃分派系的做法,都是極其愚蠢的。”
他不是個空有壯志卻無一技的酸腐,當然知道二皇子最近火了起來,但是在戰略上,他依然認為東宮沒必要將二皇子當做對手,一旦如此,就會開啟一扇危險的門。只要太子自己持身正,大義大前,根本沒有什么敵人可言。
坐在高處的太子嘆了口氣,他確實好色,也確實懦弱,但并不是個蠢貨,在他的內心深處也清楚,如果從大局角度出發,辛少卿的看法無疑是最正確的。但是政治上向來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就算自己小心謹慎,誰又能擔保那些斜乜著眼打量皇位的二位哥哥會不會做出一些什么事情來。
“眼前的局勢并沒有到那一步。”太子揉著太陽穴,有些煩惱說道:“畢竟本宮乃一國儲君。為朝廷儲備人才也是應有之義。至于皇兄那里,你們不要瞎說什么,那也太荒唐了。”
這就是皇宮中的無奈,明明你防我,我防你,但是口頭上卻是誰也不能說什么。
“那范閑?”郭保坤仍然有些不死心。
辛其物冷哼一聲說道:“郭大人,我覺得您一直都錯誤判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太子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