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心頭一寒,勉強一笑掩飾內心情緒,說道:“當時開國不久,與當前太平景象又不一樣,若二皇子肯讓一讓,東宮也不見得會如何,你看靖王天天在府里種草種花,不也是很快樂嗎?二皇子看得出來,是真的喜歡文學之道,他為何不能學學你父親?”
“你見過陛下,也見過長公主,我父王排行第二,但你看他的容貌卻已經是個老頭子了。”李弘成似笑非笑說道:“退讓,真的會有好結果嗎?我父王心中總有一股悲怨之氣,我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想來,還不是天子家的這些破落事。”
其實靖王世子真的猜錯了靖王如今某作花農的真實原因。
范閑皺眉道:“可是你不該跟著二皇子這么緊,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最沒有可能的一個人。”其實以他與李弘成的交情,此時這番話已經顯得過于深切直白了。
李弘成聽了之后,微微一怔,旋即微笑浮上面龐,知道范閑是真正把自己當作了朋友,輕聲感動應道:“如果父母拿了些甜點擺在孩子們的面前,我們必須首先表明自己想要去吃,那么呆會兒父母分配食物的時候,才會首先想起你來。”
范閑微笑道:“二皇子等于一直是在表明態度。”
“不錯。”李弘成的眼光離開范閑的臉龐,隔著流晶河對面的小山,看著極遠處天空下隱約可見的蒼山之脈,輕聲說道:“先帝是幸運的,因為只有兩個兒子,陛下也算幸運,因為他只有三個兒子,但是……等著大殿下回來之后,不知道會出現什么問題,所以二殿下,必須搶先表明自己的態度,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
“我仍然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選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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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原因。”李弘成微笑說道:“我看他順眼一些。”
范閑挑挑眉頭,知道這話或許真假在三七之數,不可全信,只是目光看著這位靖王世子溫和的笑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不是一個奢求獨善其身的高潔之徒,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自己躲不過去的,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根本沒有想著去躲。
男兒在世,快活二字——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一些東西。
入城之前,李弘成很自然地說要去某某樓中坐坐,范閑自然懶得相陪,舉手告別,便在告別之時,這位愛好花花事業的世子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話:“今日二皇子要搶先見你,是因為會試之后,大概你逃不出太子的請了。”
范閑微微一凜,聽出對方的話中透露出的一絲信息,后日大比,自己雖然資歷不足以評卷,但肯定會在太學與禮部兩處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