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理猜到他在想什么,眼眸一轉,流露出一絲媚意,輕聲解釋道:“我身邊的司凌,還有那些伴當,都是北齊方面的高手,也有擅長用迷藥的,那些入幕之客,自然無法挨到我的身子,自有人代替。”
范閑眉梢一挑,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無謂的神色,笑著說道:“何必向我解釋這些?”
“你不想聽嗎?”司理理畢竟是女兒身,有顆晶瑩剔透心,早看透了范閑的一些小心思,所以也不生氣,反而柔媚問道。
范閑笑了笑,靜靜說道:“至少那天夜里,你沒有迷倒我。”
“如果早知道你是費介的學生,我一定會躲你躲的遠遠的,免得……還要著你迷藥和那下三濫藥物的當兒。”司理理的眼光剜了他一眼,媚著,蕩漾著。
范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呵呵一笑,反看著姑娘家的雙眼反擊道:“那當日起來,發覺自己被迷昏后,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想著自己的女兒身就這樣胡亂丟了,心頭大感不值?”
湖畔的風并沒有太多春初的暖意,反而有些清冽,吹動著那些沒有半點綠色的蘆葦枝無主搖擺,風吹到司理理的臉上,她覺得自己面上的熱度似乎消退了些,卻不知道此時猶有兩抹紅色,顯露著她的羞怯。
半晌之后,司理理才輕輕咬著下唇,說道:“那日醒后,自然有些幽怨,但想著……”她勇敢地抬起頭來,看著范閑那張清俊至極的容顏,微笑說道:“想著是與你這樣一個漂亮小男生過的初夜,倒也值得。”
范閑斷然想不到司理理說話竟然如此大膽,如此辛辣,竟是一時不知如何回話,過了好一陣子才訥訥說道:“這個……這個。”
“那個……什么?”司理理似笑非笑,眼波柔軟地看著范閑。
“總覺著,姑娘既然是慶國皇室之后,天天在花舫上流連著,確實有些行險,如果對方不是我,而是一個好使迷藥的色狼怎么辦?”范閑咳了兩聲。不知為何,他此時倒有些關心起司理理當年的艱險處境。
司理理表情微滯,輕聲說道:“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什么皇室之后,只是一個身負血仇、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報仇的可憐女子,范大人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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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使團的車隊沿著湖畔一處高地扎下了營帳,馬車排成一個半圓形拱衛在外,中間的幾頂帳蓬早已熄滅了燈光,司理理與范閑的住所相鄰著,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談心太過耗損這對關系古怪年輕男女的心神,所以并沒有翻墻,并沒有破布,沒有黑夜里的香艷故事發生。
一切都很安靜,遠處隱隱有黑騎的前哨正在坡上偵視,營地四周,也有虎衛與監察院密探混合編隊巡營。
天上的白月光,照在大地上的每一處角落,今夜無云無風無星,銀色月光像仙女輕拂的雙手,撫摸著營地里的人們,催促著他們快快睡去,以應對明日的辛苦旅程。范閑不會允許肖恩下車,所以他還是坐在那輛密閉極好的馬車之中。月光照耀在黑色的馬車上,反射出詭異的光芒。
夜深,整個營地都似乎陷入了黑甜夢鄉之中,一個黑影像陣風一般,飄到了肖恩的馬車旁邊,取出身上的鑰匙,在沾了油的布巾上蘸了蘸,然后插入了車門的鑰孔,鑰匙入孔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由此可見小心。
車門被推開了,肖恩緩緩地抬起頭來,盯著門口那個夜行人,本應該捆住他手腳的精鐵鐐銬,早已解開,平穩地擱在車板上。
肖恩出了馬車,白色的長發披在肩后,與天上的月光爭著銀暉,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微微皺眉,知道事情有很大的問題。但此時已經來不及多想,老人看了一眼范閑所在的營地,整個人像個黑色的影子一般,消失在湖畔的夜色之中。
……
……
本應該早就睡著的范閑,此時卻兩眼睜著,坐在帳中的椅子上,手指輕輕拈弄著茶杯,茶杯中有份量極輕的迷藥,木槿茶的種子,和茶味一混,極難品出來。
感應到外面氣息的微微變化,他開始數數。
“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