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范閑握住匕首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略顯青白。
“為什么你們總以為我還是一頭老虎呢?”肖恩沒有回頭,也沒有低頭看那個伸出來的刀尖一眼,微笑自言自語道:“我只是一頭沒牙的瘦虎罷了,只是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能茍延殘喘至今。在慶國,我是囚犯,其實回了北方,在偽齊還是個囚犯,自然要搏一把,人活到我這個年紀,其實已經不怎么怕死了……但很怕沒有自由。”
“我或許明白了一點,為什么陳院長愿意送你回國,又要我殺死你。”范閑似乎根本不在意肖恩的提醒,依然顯得有些羅索的說著話,“這是一次試煉。肖先生也曾經說過,我的天賦很好,實力已經很強,只是從來沒有單獨挑戰過真正的強者,您算是我這一生,單獨挑戰的第一位真正強者。”
肖恩搖搖頭,依然保持著箕坐望鄉的姿式:“不,我早已經算不是強者,這一路只是在唬人罷了。至于陳萍萍……”這位老人忽然極其怨毒偏又極其快意地笑了起來:“他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殺我,所以只好將我關著,卻不知道為什么不能殺我,更不知道應該從我這里知道什么,他自詡陰謀算計天下,實際上卻是個可憐的小糊涂蛋!”
老人說話很激動,咳了起來,傷口早已掙破,鮮血亂飛,落入鮮草之上。
某處草叢,在風中微微抖了一下。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范閑面無表情,卻悄無聲息地轉了一絲方位:“你到底知道什么事情?”
“關了我二十年,我都沒說,連陳萍萍都失去了耐心,將我拎出來做你成年的試煉獵物。”肖恩嘲笑道:“難道我這時候會告訴你這個黃毛小子?”
“你連死都不怕,為什么不敢說出那個秘密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還要可怕一些的。”
范閑嘆了口氣,察覺到身后那七把長刀已經暗中遁到了近處,微微一笑,向右偏頭看著遠方那整齊列隊的黑騎,意甚適然。
忽然間!他毫無先兆地腳尖一踩草甸,身體已經滑向了左側,一根毒針脫手而出,嗤的一聲刺進了草叢中!
他的人已經到了半空,像對著空氣舞動一般,手中的細長匕首如一條漆黑的毒蛇,直刺了過去,筆直無比,破空嗡嗡作響,實在已經是凝聚了他體內所有的霸道真氣!
先前七名虎衛已經暗中占據了有利地形,范閑突然偷襲,七把長刀極為默契地配合攻向那堆草叢,擊起數攤白雪,光寒奪目!
這樣的威勢,這樣突然的行動,不要說是那位埋伏者,就算是慶國皇宮里那位深不可測的洪公公,只怕也會狼狽不堪,非得留下些血肉代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