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使團之后,慶國諸人聚在一起將這些天的事情歸攏了一下,便散了,只留下范閑與王啟年兩個人,范閑撐頜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沒有說話。
王啟年小意問道:“范大人,您在想什么?”
“為什么那位沈小姐會出現在那里?”范閑打了個呵欠,接著說道:“這可能是北齊人想亂我們的心思,至少想弱化朝廷對言冰云的信任。”
“怎么會?”王啟年不解,“言大人用的手段,朝廷自然清楚。”
“事情總是會變得復雜起來的。”范閑面無表情說道:“如果有心人想做些什么,這就可能是個缺口……另外我還還一直不明白,老王你告訴我,為什么我們去看言大人,明明他可以回國,我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高興?”
“因為朝廷為了讓他回國,付出的代價太大。”王啟年是監察院老人,對于院中這些古怪的大人們,比范閑更加清楚,恭敬說道:“如果讓言大人知道朝廷會用肖恩與他進行交換,也許在被捕之初,他自己就會選擇自盡,而不是等到現在。”
范閑似乎很難理解這些監察院官員們的心理狀態,皺著眉頭說道:“難道……一位優秀的監察院官員……真的……”他斟酌了許久措辭,才小意問道:“真的如此甘于為國犧牲?”
“是的。”王啟年偷偷看了范閑一眼,發現大人的臉上只是有些惘然,這才恭敬說道:“下官很佩服言大人,不過身為監察院官員,或者說身為朝廷的密探,在入院之初,就應該有為國犧牲的思想準備,院中密探只信奉一句話,為了這個目的,什么樣的手段,什么樣的犧牲都是被允許的。”
“什么目的?”
“一切為了慶國。”王啟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有些狂熱的神采。
……
……
范閑的手指有些下意識地在桌子上寫著什么字。他今天初見言冰云,發現對方一直安坐在那張椅子上,而且坐姿有些怪異,像桿標槍一樣,除了臀部,竟是沒有別的部位挨著椅子。直到離開的時候,范閑才發現,對方的雙腳都被鐵鏈鎖在椅子上,而言冰云的坐姿,只能有一個解釋。
言冰云的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肌膚是好的,全是爛肉處處,所以才會選擇這個姿式。
“一切為了慶國?”范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原來都是一群理想主義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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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朝廷的文書經由官方途徑遞到了使團,信中自然沒有什么秘密,只是說北齊太后的壽誕將至,朝廷令使團延期回國,將這件大事辦完后,再行回國。
這不是什么大事兒,兩國間的外交來往,碰見太后過生日這種事情,總是要湊個熱鬧的。而且身處上京,范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自然樂得多呆些天,只是想著家中的美妻弱妹,總是會有些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