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正在關箱子的手沒有停頓一下,心里卻是微感吃驚。他當然記得那起兇案,那是范閑兩世為人,第一次殺人,直到今時今日,那名刺客咽喉上暴起的冰冷栗子,似乎還在刺激著范閑的掌心。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范閑皺眉說道:“這件事情和你我有什么關系嗎?”
言冰云古怪的笑了笑:“那名刺客是四處下轄的,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會被趕到北邊來做只老鼠。”
“所以你恨我?”范閑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他忽然極其快意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應該感謝我。”
……
……
“為什么?”頭部的昏暈感褪了些,言冰云略覺詫異后馬上回復了冷漠。
范閑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因為我看得出來,你骨子里天生就是個間諜,你喜歡這種生活……我想這四年潛伏北齊,日夜緊張不安,對于你來說,是個很刺激很充實的人生。”
言冰云說道:“如果大人喜歡,您也可以嘗試一下。”
范閑笑了笑,背起藥箱,像個郎中一樣走出了廂房,反手關上門,他不易為人所察覺地聳聳肩,將指甲里的那抹迷藥剔進箱子的邊角,在心中警告自己,對自己人用迷藥,僅此一次,再無下例。言冰云果然厲害,在哥羅芳的作用下竟然馬上就能醒了過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動用了手段,只怕二人間的關系再難融洽。
從言冰云嘴中聽到的這個故事,讓范閑很有些感觸,同時知道了對方看自己不順眼的真正理由,范閑覺得很安慰。
沒有想到自己與言冰云竟然會有這樣古怪的淵源,五年前因為澹州的未遂謀殺事件,言冰云被趕到了北疆,最后成為了監察院在北齊的密諜頭目,而五年后,竟然是自己來親自接他回國。想到此處,范閑不由笑了起來,這世界上的事兒,還真說不準哪天就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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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盛老板送酒來了。”有下屬請示道。
范閑揮揮手道:“你們接著,我不想見他。”下屬應了一聲,就出去了,范閑皺了皺眉頭,才教育了一頓崔公子,信陽方面就有信來,那位長公主還真是追的緊啊。正想著,王啟年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輕聲說道:“盛懷仁帶來的信。”
范閑撕開封口,細細讀了一遍,眉間現出一絲憂色,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他眉梢一挑,便進了后院。
言冰云十分警覺,當范閑推開門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摸到了身邊的佩刀上。
“放松一些。”范閑看著仍然閉著雙眼的他,說道:“在這里沒有人會想來暗殺你。”
言冰云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范閑這張臉,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說道:“你給我用的什么藥?為什么我的頭一直有些昏?”
“用了些寧神的藥劑。”范閑很平靜地解釋道:“你的心神損耗太大,如果想要盡快復原,那就需要良好的睡眠,只是沒有想到,你的身體肌能已經足以抵抗藥物,沒有太大的用處,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