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如何回復大人?”
這是很關鍵的一點,范閑不清楚當初言冰云是如何與手下這些暗哨聯絡的,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輕聲說道:“兩個月之內,應該沒有具體的執行人來上京,不過我會暫時委派一個人來負責與你聯絡。”
老掌柜面上略有擔憂,說道:“大人請謹慎,雖然自肖恩被抓之后,這二十年里,北齊的錦衣衛遠遠不能和當年北魏的緹騎相提并論,但身在敵國,下屬總要為下面那些孩兒們考慮。”
范閑點點頭,這也正是為什么遲遲一年,監察院都不敢冒險北上聯絡這些“孤兒”的原因,他輕聲說道:“放心吧,我找的那個人,是院子里最不可能被人跟蹤的家伙。”
毫無疑問,他說的是王啟年,那個一輩子只會跟蹤別人,卻沒有被人真正綴上過的奇材。
在這個地方不能多呆,說了幾句話之后,范閑便準備起身離開,離開之前,他忽然說道:“接頭的暗號改掉。”
“是,大人。”老掌柜微微佝身。
“一三一四五二七七七。”
“是,大人。”老掌柜又重復了一遍這個看似毫無規律可循的數字,沒有絲毫差錯。
范閑點點頭,有些滿意,然后回了前堂,像個商人一般與老掌柜拱手告別,還沒忘了提著手中的兩壺桐油。看見這位客商出門之后,小伙計湊趣說道:“東家,這么早就準備進香油?”
老掌柜望著店里這唯一的一個伙計,微笑說道:“是啊,有一筆大生意。”
伙計心想,就自家這個爛油鋪,難道能像東夷城的那些油商一樣,做幾船幾船的大生意?幾百斤的生意就叫大生意,小伙子不免有些瞧不起老掌柜的不思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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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范閑很小心地將手里的油處理掉,不敢贈予街頭的乞丐,不敢隨手扔掉,因為監察院密探的行事準則,很關鍵的一條,就是不能低估敵人的能力。雖然北齊錦衣衛指揮使沈重,在那個雨夜青樓里,表現的似乎并不如何強大,但范閑知道,那絕對只是個偽裝的表像。
將油壺很干凈的處理掉之后,范閑踏上了返回使團的路,此時天光已暗,路上行人漸趨稀少,經過上京玉泉河上的拱橋時,范閑在雨蓬內用雙手在臉上揉弄了幾下,將從那戶小姐家倫的脂粉胭脂全數抹掉,擠成掌心里的一個小團黃紅污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