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文似乎沒有料到這位抱月樓的紅牌姑娘竟會為自己解圍,本有些凄楚的眼眸里,多了一絲感激,她不愿意因為自己的抵觸情緒,而讓妍兒吃苦,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曲子選的實在不恰當,趕緊起身微微一福說道:“這位……陳公子,桑文的過錯。”
范閑哼了一聲,沒有說什么。
屋內所有的人都看著他的臉色,史闡立與鄧子越二人更不知道大人準備做什么。不料范閑馬上轉成微笑,說道:“這京都的風物人事,果然與江南不同,首善之地,連小曲兒也是勸人向善的啊。”
眾女聽著這句玩笑話,終于松了口氣,妍兒趕緊媚笑著應道:“公子爺向善去了,那奴家還怎么討生活啊?”
范閑笑著拍了拍她的腿,手指在妍兒修長彈繃的大腿上滑過,占足了便宜,不讓她揉肩了,并排倚著坐著飲酒。
桑文回復了精神,微微一笑,又唱了一首折桂令:“羅浮夢里真仙,雙鎖螺鬟,九暈珠鈿。晴柳纖柔,春蔥細膩,秋藕勻圓。酒盞兒里央及出些靦腆,畫兒上喚來下的蟬娟。試問尊前,月落參橫,今夕何年?”(注二)
話音一落,范閑搶先贊了聲好,誠懇說道:“好唱功。”偏頭望著懷中妍兒媚艷的容顏,笑著說道:“這小令,原來竟是說妍兒的,春蔥細膩,秋藕勻圓……”他的手毫不老實地順著妍兒的手指小臂鉆袖而入,捏了捏,另一手輕抬著妍兒的下頜,贊嘆:“好一個美人兒,只是酒飲的少了些,沒那靦腆的一抹紅。”
他回望著下方抱著妓女眼中已經流露出**之意,面上一陣赤紅的史闡立,取笑道:“原來這句是說你的。”
眾女見他說話風趣,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來,妍兒甜甜笑著端了兩個酒杯,與他碰了下便飲了個通杯兒,心里卻是無來由地一陣恍惚,這位公子哥真是個調動場間情緒的高手,難道真像袁姐說的……竟是位官府中人?
———————————————————————
入夜已深,早已蠢蠢欲動的鄧史二人被范閑趕到了院落側方的屋宅之中,此處隔音極好,許久竟是聽不到那些男女快活的聲音,范閑不由笑了笑,心想鄧子越或許還能保持靈臺的一絲清明,不過他不是三處出身,想在這些妓女身上打探什么消息也是難事,而史闡立這書生,只怕早已被那些姑娘們剝光生吞了。先前飲酒之時,便嘗出酒中有微量的催情藥物,知道是這些青樓常用的手段,所以他也沒有在意。
房內,桑文面容上帶著一絲警惕,小心翼翼地看著榻上的這位陳公子,不知道宴罷曲終,他將自己留下來是什么意思。
衣裳蓬松的妍兒抿了抿有些散開的頭發,看了陳公子一眼,也有些意外。想到這位抱月樓今夜盯著的人物,竟是想一箭雙雕,她心中便涌起一絲不自在,不論怎么說,自己也是抱月樓的紅倌人,哪料到這年青的公子竟還不滿足,強留著桑文在房內——她知道樓里為了搶桑文過來,花了不少心思,生生拆了一家院子,但桑文是伎非妓,在京都又小有聲名,說好是絕不會陪客人過夜的。
正想堆起笑容分解幾句,不料今夜的這位年輕恩客將自己身子一扳,自己無來由地體內一熱,便綿軟無力地伏在了他的懷中。
往上望去,妍兒還能看見范閑臉上的那絲淡淡笑容,不由心頭一顫,這年輕人的笑容一起,他臉上那幾粒麻子也不顯得如何礙眼了,整個人透著一股溫柔可親的味道,說不出的誘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