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兒面露堅毅之色,不肯退步:“第一點我根本不信,難道范家……不,史先生舍得抱月樓就此垮了?用七成股份來與咱們同歸于盡?”
她面露驕傲之色:“第二條更不可能,大東家當初選址的時候,極有講究,而且這些紅牌姑娘們與咱們樓子簽的是死契,怎么可能說走就走?”
史闡立搖頭嘆息道:“清兒姑娘看來還是不明白目前的局勢……你要清楚,我現在才是抱月樓的大東家,什么死契活契,我說了才算數。”
石清兒面色一變。
史闡立站起身來,推窗而眺,微笑說道:“至于抱日樓的選址,不瞞姑娘,正是抱月樓的側邊,也是在瘦湖之畔……之所以本人過了這些天才來收樓,是因為前兩天,我正忙著收那處的地契。”
石清兒瞠目結舌無語。
史闡立此時已經完全沉醉于一位狠辣商人的角色之中,揮手撈了撈窗外瘦湖面上吹來的風,繼續說道:“至于同歸于盡……如果貴方始終不肯退出,那就同歸于盡好了……抱月樓的七成股份,雖然值很多銀子,但還沒有放在我的眼里。”
話一出口,他卻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什么時候開始洗去了讀書人的本份,卻開始有些陶醉于這種仗勢欺人的生涯之中?他對石清兒確實是在**裸的威脅,但這種威脅極易落在實處,看似簡單,卻讓對方——或者說三皇子根本應不下來。
抱月樓旁的地確實已經被監察院暗中征了,用的什么手段不得而知。史闡立知道,收樓的每一個步驟都走的極為穩定,不虞有失,那位小言公子出手,果然厲害,三皇子手中的三成股如果真的不肯讓出來,小言公子一定有辦法在十天之內,讓這家抱月樓倒閉,今后再無翻身的可能。
“姑娘你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根源,就不要多想什么了。”史闡立也不需要對方向三皇子傳話,范閑要收抱月樓的消息,早就已經通過范府自身的途徑,傳入了宮中宜貴嬪的耳里,如今三皇子天天被宜貴嬪揪著罰抄書,就算心疼自己的錢被大表哥陰了,也暫時找不到法子來阻止這件事情。
他看著石清兒有些惘然的臉,讀書人柔和的天性發作,笑著說道:“我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日后你依然留在樓中作事,盡心盡力,自然不會虧待你。”
誰知道石清兒卻是一個死心眼的人,總想著要對二東家……負責,雖然二東家只是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但她想著這孩子的身份,總覺得這事兒荒謬的狠——京都里霸產奪田的事情常見,但怎么會有人連皇子的產業都敢強霸豪奪?
“如果二東家傳話來,我自然應下。”她咬著牙說道:“但帳上的流水銀子,你我總要交割清楚,一筆一筆不能亂了。”
史闡立點點頭,一直在樓外等著的收樓小組終于走進了樓里。看著那一群人,石清兒的眼睛都直了——穿著便服的監察院密探……依然還是密探,這樣一群人來收樓,誰還敢攔著?
等看到這行人里面那位頜下有長須,正對抱月樓的布置環境經營風格大加贊賞的小老頭兒,石清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再也說不出話來,心想自己就算再盡力,也阻不了范提司大人將三皇子的那份錢生吞了進去。
有慶余堂的三葉掌柜親自出馬,在帳上再怎么算,只怕這抱月樓最后都會全部算成姓史……不,那個天殺的姓范的。
對方肯定不會噎著,說不定連碗水都不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