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范大人走了進來,這幾人趕緊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范閑笑著回禮,眼前這幾位都是一直碌碌不得志的人物,因為自己一個人很難修好莊墨韓的贈書,所以強行從太學正那里搶了過來,幾日里相處的還算愉快。
黑布雨傘放在角落里,開始往地板上滲水,房間里生著暗爐火炕,兩相一烘,范閑頓時覺得屋內的濕氣大了起來,感覺到有些不適應,便松了松領口,說道:“太濕了不好,現在天氣還不算寒冷,幾位大人,咱們就先忍忍吧,將這爐子熄了如何?”
一位教員解釋道:“書籍存放需要一定的溫度,太冷了也不行。”
范閑知道這一點,說道:“還沒到冬天,這些書放在屋內,應該無妨的,濕氣重了也是不好。”
眾人應了聲,便開始埋頭繼續工作,太學稟承了慶國朝政一貫以之的風格,講究實務,不好清談,和北齊那邊有極大的不同。范閑也坐回了自己的桌上,卻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工作,便被人請了出去,說是有人要見他。
……
……
“大學士今天怎么回太學來了?”范閑有些意外地看著坐在椅中的舒蕪大學士,尊敬地行了一禮。
在他的宰相岳父下臺,禮部尚書被絞之后,朝中的文官系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一部分隱隱看著范閑,一部分跟著東宮,反而是往年不聲不響的二皇子,因為這么多年的經營與文名,卻擁有最多文官的支持。
眼前這位舒大學士,當年是莊墨韓的學生,一向極有名聲,依資歷論在朝中不做二人想,只是因為他是在北魏中的舉,如今卻在慶國當官,所以總有些問題。在慶歷五年的這次動蕩之中,他卻陰差陽錯地獲得了最大的利益,雖被裭奪了太學正一職,但原任同文閣大學士因為受了春闈事件的牽連,被除職后,轉由他出任。
同文閣大學士極清極貴,在宰相一職被除,至今沒有新任宰相的情況下,同文閣大學士更是要入門下議事,實實在在地進入了慶國朝廷的中樞之中,相當于一任宰執,就算范閑再如何勢大,在他面前,依然只是一位不入流的官員。
當然,舒蕪大學士也不會傻到真的將范閑看成一個普通官員,若是那般,他今天也不會來找范閑了。
“范提司都能靜心回太學,老夫難道不能回來?”舒蕪與自己兒子一般大小年齡的范閑開著玩笑,“這外面冷風冷雨的,你這年輕人倒知道享福,躲回了太學……怎么?嫌監察院的差使要淋雨?”
外面冷風冷雨?范閑不知道這位舒大學士是否話有所指,笑了笑,不知該怎么回答。
在史闡立收了抱月樓之后,言冰云的行動開始逐步展開,首先動用監察院的壓力,逼刑部跳過了京都府,直接發出了海捕文書,咬死了幾條罪名,開始追查那位袁大家袁夢。
不過袁夢姑娘還真能躲,在靖王世子弘成的掩護下,竟是不知道藏到了哪里。范閑并不著急,反正發出海捕文書,是為了后面的事情做鋪陣,袁夢越遲抓到反而越好。在言冰云的規程當中,一環扣著一環,只要最后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好。
就在前兩天,京都里開始有流言傳播開來,說刑部十三衙門日前在捉拿的妓院老板袁夢,其實……是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姘頭!
流言本來就很容易傳播開來,更何況袁夢和李弘成本來就有一腿,所以一時間京都里議論的沸沸揚揚,李弘成的名聲就像是大熱天里的肥肉,眼看著一天天就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