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事,他心中有些隱隱興奮,卻聽著門師不知為何望著窗外笑了起來:“你可知道,陳院長的真實年齡比陛下還小一些?”
史闡立喜樂之心一收,大覺驚訝,他曾經遠遠見過陳萍萍一眼,知道那位院長大人老態龍鐘,眼看著就是要往黃土里去的模樣,難道比正值壯年的陛下還要小?
“小一個月。”范閑似笑非笑說道:“朝政太復雜,操心太多,自然就變成這樣,我懷疑將來我會不會也未老先衰。”
窗外一片凄清雪地,廊柱盡頭傳來姑娘們打麻將的歡笑聲,柔嘉那丫頭又死皮賴臉的來了,葉靈兒這個賊大膽神經大條的家伙也從定州趕回來了,范府在蒼山的別莊在冬天里總是這樣熱鬧,與去年相比,似乎只少了一位遠在北齊的小胖子。
范閑瞇著雙眼,迎著撲面而來的冷風,與家中歡樂情緒完全相反地沉默著,在這個****朝廷里為皇帝賣命,就像陳萍萍那樣,還真是件很傷神的工作啊。每個人都似乎同時有好幾張臉,每個人的手里都不知道握著什么樣的牌,范閑不清楚別人的底牌是什么,所以他也一直將自己的底牌牢牢地握在手中,絕對不會輕易地打出去。
隨著沙沙的聲音傳來,鄧子越披著黑色雪褸來到屋前,正準備敲門,發現窗子開著的,范提司正在那里招手,他微微一愣走了過去,沉聲說道:“信陽方面的后續人手已經退走了,院長大人遣了宗追過來,跟了過去。”
范閑點點頭,那個叫宗追的官員與王啟年并稱雙翼,最擅長的就是追蹤,他不擔心此人的安全問題,看著鄧子越手上拿著的紙袋,很自然地伸出手去。
紙袋里裝的是三處擬出來的情報分析,以及來往信件。
鄧子越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嘿嘿一笑說道:“有一封是從北邊來的。”
范閑一愣,馬上明白了,笑著罵道:“一大老爺們,別學那些婦道人家長嘴長舌。”
鄧子越將紙袋交到他手上,捂著嘴巴,背轉身走了。
望著這下屬的滑稽模樣,范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借口京都要有人看著,將史闡立趕出門去,他這才破開大紙袋外面的第一道火漆,從里面抽出一疊信件,他略翻了一下,毫不意外地發現了海棠的來信,先前鄧子越那般古怪,自然是為了這封信的緣故。
監察院的火漆用的是松香加銀朱,沒有用燈煤,安全系數更高,而且信封也是特的無縫式,不用擔心途中有人巧手拆開。
先將京都啟年小組的消息看了一遍,又將三處呈上來的各處情報看了看,范閑滿意地點點頭,各處的進展都很順利,言冰云下手極快,崔家在劫難逃,風聲傳到江南,連崔家的姻親明家都開始轉移財貨,這一招打山震虎,開始起作用。
最后將院報瞄了一眼,他才拿起了海棠寄過來的那封信,這是他向來的原則,做事情應該先公后私。但當他將海棠看似尋常的信看完之后,才后悔自己看的晚了些,哪怕只是這么一小會兒時間。
因為信上寫的內容太令人震驚!范閑細長的手指捏著薄薄的信紙,禁不住竟是抖了起來,面色一片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