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對方輕輕松松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女匪關姐悚然一驚,一對眼光像刀子似地剜著范閑,左手死死地扼著自己斷手處的傷口,狠狠說道:“今天栽閣下手里,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范閑坐在椅子上,掏了掏耳朵,就像沒有感受到對方怨毒的目光,笑著說道:“我是主,你是賊,你有什么資格來問我的來歷?”
關嫵媚只覺右手一陣難以忍受的抽痛,看著斷了一茬兒的手腕,她臉色蒼白,知道自己今天是撞到鐵板上了,猶自咬牙說道:“還請劃出道來。”
范閑好笑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事兒還真有些荒唐,自己這一行人只是有事耽擱了,沒想到這船香成這樣,不過一天功夫,便引來了潁州出名的女匪,而自己面前這女匪被自己抓住后,不但不怕,反而讓自己劃道。
“劃什么道?”范閑伸手指蘸了些冷茶,細細地涂抹在自己的眉心,眉尾一挑說道:“****陽道,人道鬼道?”
身后船簾微動,披著件大棉襖的思思揉著發澀的雙眼,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咕噥道:“少爺,怎么爬起來了?”她被廳間的燈光晃了眼,過了半刻才看清楚了廳間的場景,等她的眼光落在關姐斷手處時,不由被那恐怖的血腥場景駭的尖聲叫了起來。
尖叫聲只響了一半,范閑已經將手掩在了她的嘴上,嘲笑道:“想把整座潁州城的人都叫醒?”
思思從澹州到京都,見過最血腥的場景,便是范家二少爺思轍兄被施大家法的那次,何曾見過斷手斷腳,駭的渾身發抖,半晌平靜不下來。范閑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唬道:“回去睡去,在辦正事兒。”
思思忍不住又看了關嫵媚一眼,嗯了一聲,轉身準備回屋。
“他醒了沒?”
“沒。”思思接著說道:“史先生好像也沒醒。”
“小史一睡便如豬,當初少爺我大鬧……那處的時候,他就只知道抱著花姑娘睡覺,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
……
……
關嫵媚此時痛的唇角抽搐,面色發青,耳朵卻將上面那年輕人與他丫環的對話聽的清楚,越發覺得古怪和駭異,這船上究竟是些什么人?在遭到山賊夜襲之后,竟還是如此鎮定自若,居然還有空閑與精神聊天——如果不是對方有極為強大的自信,那么就是對方有些愚笨——她如今當然認為是前者的可能性居大,只是不知道對方會如何處置自己這些人。
將思思趕去了客艙,范閑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輕聲說道:“關嫵媚,江北路鄂州人,父,關河山,母夏氏,自幼生活窘迫,賣入妓樓,后又輾轉成為鄂州一主簿妾室,因不堪主母之辱,憤而殺人,下獄,離奇逃脫,其后為某山寨壓寨夫人,再后山寨滅,再后……你便到了潁州一帶。”
關嫵媚心頭震驚無比,竟連斷手之痛都忘了一般,對面這個年青人怎么把自己的底細摸的如此清楚,難道對方是專門設這個局來誘捕自己?她嘶啞著聲音,狠狠說道:“你究竟是誰!怎么知道的我如此清楚。”
范閑搖了搖頭,說道:“我記性比較好,不過這資料不算很清楚,因為你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