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碗粥和幾個玉米饃、咸菜入屋,服侍可憐的姑娘家用早飯,范閑做完了男人該做的事情,便走出了艙門,來到了船頭,眼望著浩蕩江面,迎著寒冷冬風,覺著渾身上下神清氣爽,無一絲不適。
凌晨霧退后,大船便離開了潁州,其時船上大多數人都還在睡覺。此時范閑回頭望去,那個碼頭早已消失在了群山身后,再也看不到了。
“大人起的早啊。”蘇文茂在一旁謙恭說道,眼光卻在范閑的身上飄來飄去,昨天夜里的笑話,此時早就在船中傳開,沒有人敢當面說笑什么,但心里都會覺得有趣。
范閑沒有注意到屬下的無良眼光,隨口說了幾句,眼光一偏,便瞧著三皇子與鄧子越兩人走出了艙門。
“見過殿下。”
范閑很規矩地向三皇子行禮請安,一絲不茍,一點不因為此時身在京都之外,便有所散漫。
三皇子面相稚美,有些窘迫地生生受了這禮,沒有挪動身子。
范閑行完禮后,很自覺地馬上直起身子,穩穩地站在三皇子的面前,一言不發。
三皇子撓了撓頭,委屈無比地抱著小拳頭,對著范閑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學生見過司業大人。”
兩個長相漂亮,心思復雜,年歲卻相差甚遠的人,在古怪的儀式之后,便開始了船上的一天生活。如今這艘船上,除了一向跟著范閑的那批下屬之外,還多了幾位宮廷的教習嬤嬤,兩個小太監,那都是宮里調出來專門服侍皇子的,不過范閑這人心狠膽大,硬生生將這些人留在了下層,不允他們上來。
而范閑這邊,監察院八大處,除了六處的劍手負責暗殺安全之職外,還調了二處和四處的兩位官員隨行,二處的官員負責保持情報的通暢,四處的官員則要負責居中聯絡江南之行,沿岸各地的監察院巡查司官員。
范閑自己師門是三處出身,如今執掌一處,如此一來,等于這艘船上已經有大半個監察院的構置,雖然人數不多,但分工配合起來卻是非常順暢。
船上生活頗多無聊,從京都出來的這些人們,剛開始幾天還有興趣賞賞江景,但漸漸看的厭了,加上河風凜冽,這些天除了有職在身的,其余的人都窩在房里休息。
范閑和三皇子站在船頭,看著迎面而來的峽谷風景,不知道在輕聲說著些什么。三皇子一味諾諾,范閑面色溫和。
蘇文茂站在后方,看著提司大人和那位皇子,心里卻在想著另一椿事情,為什么船上非要裝那么一大箱子銀錠?
交待完了事情,讓三皇子站在船頭學杰克,范閑走了回來。
蘇文茂看了一眼船頭那位男孩兒,苦臉問道:“大人,把殿下凍病了可不好交待。”
“鍛煉心志。”范閑這一路上對三皇子并不溫柔,保持著距離,這一點不僅出乎了船中眾人的意料,想來也讓三皇子自己也覺得格外古怪。
“大人,那箱銀子……”蘇文茂試探著問道。
范閑搖了搖頭:“看好就行,既然那婦人已經看到了,就別讓別的人再接觸。”
蘇文茂應了一聲,不再繼續發問。
范閑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著自己坐著大船,帶著一箱白銀,攜美下江南,還真有幾分二世祖的作派,只可惜天時不是很好,不然曬曬太陽浴,喝點兒冰凍的果汁,就更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