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銅板上面都是血淋淋的。”范閑教育楊萬里道:“如果你我想要做事,就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明家能殺人,會殺人,到了真正魚死網破的時候,也不會忌憚殺了本官!生死存亡之際,講什么禮制……你做官做久了,人可別變成朽木一塊!”
楊萬里傻愣愣的,他十年寒窗,做官之后又有范閑這棵大樹的陰影暗中保護,哪里真正感受過人間的兇險,此時被范閑一頓批,終于清醒了少許。
平靜少許,范閑揮揮手說道:“罷了,先不提這些事,雖說你今天是來踢門,不過這園子倒確實沒來什么客人,咱們也有一年不見,總有些話要說上一說,呆會整治些酒菜,我們好好喝幾杯。”
楊萬里垂頭喪氣,但知道門師依然將自己當最親近的人看待,也算松了口氣,只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猶疑問道:“那第三不該……”
范閑笑罵道:“你不把我得罪到底,看樣子是吃不下飯去,說吧。”
楊萬里想了想,覺得這事確實是門師做的不對,于是理直氣壯說道:“最近各地迭出祥瑞,官員百姓們在酒后席上總會說上兩句,學生在人面前從未說過,但當著老師的面,卻要冒昧進言,以色事人,終不長久,以諂邀寵,也不是朝廷官員應持的風骨,老師這事做的實在與德不符。”
范閑一愣,知道楊萬里雖然性子倔耿,但人還是極聰明的,竟是瞧出了四野祥瑞是自己造出來的,但這小子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面,罵自己拍皇帝馬屁!
“滾滾滾!”范閑終于真的怒了,痛罵道:“飯也不要吃了,回你的富春縣喝粥去!”
楊萬里這時候倒也光棍,直挺挺地任由門師的唾沫星子給自己洗臉,滿臉大義凜然說道:“學生今日要在彭園喝粥。”
范閑氣鼓鼓地將雙袖一拂,出門而去,史楊二人趕緊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后面,半步不敢稍離。直到此時,這位不滿二十的年輕人,才終于有了些年輕人的模樣,而不再是那位端坐謹言冒充老辣成熟的門師大人。
……
……
三月初三,龍抬頭。
澹州省親的車隊,沿銀江而下的京船,都在這一天來到了蘇州城外的碼頭,而頭天夜里,一支由杭州來的隊伍已經悄悄地上了船,由京都出來的三支隊伍終于勝利地在江南會師了。
碼頭之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江南路各級官員整肅官服,在行牌之下,翹首期盼著太學司業兼太常寺少卿兼權領內庫運使司正使兼監察院提司兼巡撫江南路欽差大臣……小范大人范閑的到來。
(范閑兼的真多,我這章寫的真不順,不知道為什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