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里?”
“剛到蘇州,正在暗寓里養傷。”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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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娃覺得自己是在作夢,這些天一直在作夢。當海島被官兵圍剿之后,就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在滿天的賊鷗與滿地的死尸包圍之中,他試圖找到頭領曾經留下來的活路,去到那個隱秘的小灣,去找到船只出海。
但沒有想到明家滅口作的如此之絕,島上所有的船只全被毀了,就連海盜頭領藏住的幾艘三帆快船,都被沉入了水底。
看著水中被浸泡變了顏色的船帆,青娃有些絕望。海島孤懸海外,如果泉州方面發現事情有變,冒險再次派人上島,也需要很久的時間,而這些天自己一個人在島上無水無食,能活下去嗎?
監察院二處與四處的密探,從入院之初都要接受十分嚴苛的野外生存訓練與情報收集訓練,也虧了是有這一技傍身,單身一人的青娃,竟然就在島上這么活了下來。
島上無水,幸虧落了雨。
島上沒什么野獸,但有尸體……有吃尸體的賊鷗,有海中的魚蚌,所以他仍然堅強而惡心的活了下來。
直到最后泉州方面的同事冒險再次上島,已經衰弱到了極點的青娃,終于被抬到了船上。
船只飄蕩回了大陸。
青娃也終于能夠好好地睡一覺。
但就在睡夢之中,想到自己吃的那些水鳥,那些水島的肚子里可能有著那些腐爛的人肉……青娃仍然忍不住要做噩夢。
他這一覺睡了很久,由泉州直至蘇州,而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身前多了一位年輕清秀的大官正面帶敬佩與憐惜望著自己。
身邊的監察院官員提醒道:“是提司大人。”
提司大人?青娃一驚,掙扎著便想起來行禮。
范閑趕緊把他攔在了床上,雙眼微瞇,看著這個慶國版的魯濱迅,心中涌起一股嘆息與佩服,政治斗爭不是請客吃飯,是你死我活的玩意兒,只是每每需要犧牲的,其實還是下層的官員們。
范閑取出藥丸喂他服下,又用金針替他活血,小心診療了半天,才確認不會留下太多的后遺癥,對方有足夠的精力開口,這才開始問話。
在對話之中,范閑獲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很多一直沒有來得及傳回岸上的消息,比如那名海盜首領與明蘭石姨太的關聯。
他冷漠說道:“難怪那位姨太會忽然回鄉探親,只怕如今早已沉入江中喂了王八……嫁了個王八,最后只有喂王八,也是個可憐人。子越,馬上派人去那名姨太的老家查案,我倒要看看,明蘭石準備怎么解釋。”
青娃還千辛萬苦保留下了來一份書信,這也是很實在的證據,雖然明家依然可以抵賴不認,但總可以借此做些文章。
“對于上島的官兵,你有沒有什么判斷?”
范閑盯著青娃的雙眼問道,雖然明知對方在島上存活下來已經不易,一上陸地又經歷長途奔波,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他不得已,仍然要問清楚,因為這個事實,像一根刺一樣地扎在他的心里,讓他十分警惕。
那一隊水師,很明顯是明家的助力,自然也是長公主派來的,范閑很想知道,軍方究竟是誰站在長公主的那邊,想必皇帝陛下對于這個事情也是十分感興趣。
不可能是燕小乙,雖然燕小乙以九品上超強地位出任慶國征北大都督,但他的軍力一直在監察院的嚴密注視之下,范閑清楚燕小乙在水師方面沒有什么力量。
“當年泉州水師是朝廷最強的水上力量。”鄧子越看了范閑一眼,輕聲說道:“不過葉家的事情之后,為了清除葉家在泉州水師中的影響力,朝廷將泉州水師裁撤為三,如今江南水師名義上的總領衙門在沙州,大人也應該與沙州那處的官員見過面。由沙州入海登島殺人……路途太過遙遠,而且航程都在大江之上,極易敗露痕跡,依屬下看,應該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