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三石的死亡,箭手們圍了過來,他們都是軍中的精英,今日前來圍殺……甚至是無恥地謀殺慶廟的二祭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表面的平靜,尤其是先前對方中計之后,還能自斷一腿,殺了自己這么多兄弟,這些人此時回想起來,都不禁心生寒意。
“收拾干凈,你們回營。”那名年輕箭手冷漠說道:“丁寒,你負責清理。”
一名軍人低聲行禮應下。
林子里再次回復了平靜,這些軍中善射者,脫去了自己的偽裝,另尋隱秘地換裝回營。
出林之后,那名年輕的箭手已經換成了一身普通的百姓服裝,并沒有隨著大隊回營,而是東拐西轉出了山林,找到了回京的官道,路上搭了一個順風馬車,一路與那名商人說笑著,就這樣入了京都。
入了京都城,這名箭手先是去吃了兩碗青菜粥,又在街邊買了一架紙風車,穿過南城大街,行過僻靜小巷,在一家說書堂的門口看了看,似乎沒有經受住今日話本的誘惑,進樓要了碗茶,一碟瓜子,開始聽書。
聽了一陣,他似有些尿急,去了茅房。
在茅房后出了院墻,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后,進入了一座府邸。這座府邸不知是誰家的,他走的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輕松自在。
入了書房,他拜倒于書桌之前,對著桌下那雙小巧的腳,稟報道:“殿下,已經除了。”
“辛苦了。”慶國長公主殿下李云睿微微一笑,這位美麗的不似凡人的女子,一笑起來,更是平添幾分媚惑之意。
那名年輕箭手在射殺三石大師之時,顯得那般冷酷無情,此時卻不敢直視長公主的雙眼,起身后,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三石……真是可惜了。”長公主惋惜無比嘆息道:“不聽本宮的話,非要效匹夫之勇,在如今這時節,怎能讓陛下對咱們動疑?一切都沒有準備好,如今不是動手的時機,像這樣不聽話的人,只好讓他去了。”
年輕箭手依然沉默著一言不發,知道對于這些大事,應該是長輩們關心的問題,自己只需要執行就好。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微笑說道:“你不能隨燕都督在北方征戰,可有怨言?”
年輕箭手笑著說道:“父親在北邊也只是成日喝酒,哪里有京里來的刺激。”
又略說了兩句,長公主便讓他出了書房。
這座府邸無名無姓,沒有人知道長公主偶爾會來到這里。她最喜歡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個書房里想些事情,往往都會將自己想的癡了起來。
君山會?……她的唇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容,在自己還小的時候,自己組君山會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替慶國做些事情,是想自己可以幫皇帝哥哥做些皇帝哥哥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殺殺哪位大臣,搶搶誰家的家產。
雖然皇帝哥哥一直不知道君山會的存在,可是這君山會在暗中可是幫了他不少的忙,比如與北齊間的戰事,比如對東夷城的暗中影響。
只是這事情什么時候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君山會的宗旨竟然在自己的手中發生了一個天大的變化!
長公主的臉上閃過一絲凄楚,想到了遠在江南的范閑,想到了內庫,想到了監察院,想到了皇帝這兩年來所表現出的疑忌與傾向……我贈君明珠,君賜我何物?
她閉了雙眼,復又睜開雙眼,眼中已然回復平靜,微笑想著,既然君不容我,自己總要愛惜一下自己,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不是不可以的,袁先生說的話,確實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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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片山林,除了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之外,已經找不到半點先前曾經有過一場狙殺的痕跡,軍方處理現場的水平,看來并不比監察院要差。
所有的人都已經撤走了,那名被燕小乙兒子留下來負責處理后事的丁寒最后一個離開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