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國之君,對于江南的紛亂,自然要表示一下震驚與憤怒,旨意里用看似嚴厲的詞語好生訓斥了范閑一番。
但是旨意里,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明家。
范閑跪在地上,唇角閃過一絲笑容,這是應有之理,區區一個江南豪族,怎么可能牽動天心?雖然今次的事情鬧的不算小,萬民血書也送到了京中,有幾名腐儒甚至要在京都在御前官司,皇帝下旨訓斥范閑,就算是給了天下人一個交待。
但是……圣旨里,朝廷公文里,絕對不會提到明家,批評范閑處事不謹,至于是什么事?朝廷根本不置一辭,這便是所謂政治。
只不過是幾句訓斥的話,當然,又罰了范閑一年俸祿,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處罰。
姚太監那尖尖的聲音停歇,范閑眾人起身謝恩,又問過圣上身體如何,等等云云一應無聊之事后,范閑才雙手接過圣旨,交給身邊的官員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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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罰俸祿?”范閑忍不住咕噥著,“我與我那老父親兩個人這大幾年沒個進項,誰來養家?”
他與三皇子當先往里面走著,姚太監佝僂著身子,露著討好的笑容,小碎步跟在后邊。
“老姚……你得把銀子還我,不然我可只有喝稀飯了。”
范閑笑罵道。
姚太監腆著臉,往前趕了幾步,說道:“您就饒了奴才吧,誰不知道您是天底下最能掙銀子的大人……這來江南不到半年,便給朝廷掙了上千萬兩銀子,哪里用得著奴才那些零碎銀絞子?”
姚太監說話的當兒,余光悄無聲息又極快速地往三皇子處瞄了一眼,范閑先前那頑笑話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往年范家確實把宮中這些太監喂的飽,他當然也清楚范閑哪里瞧得起自己的收成。
只是這頑笑話卻是當著三皇子的面說的,姚太監可知道這位小皇子年紀雖小,心眼卻多的狠,不免有些害怕……不料余光見著,三皇子竟是面色平靜,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再一想范閑既然敢在三皇子面前說這話,那自然是心里有分寸。
姚太監的心肝抖了一下,知道宮里猜的事情可能不差,這三殿下與小范大人確實是那么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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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朝廷掙的銀子,我可沒那個膽子動,你……莫不是在勸我貪污?”
三人已經入了中堂,范閑與三皇子分坐在主位兩側,姚太監站在一旁,聽著這話,苦笑道:“小范大人,莫拿奴才說笑了。”
范閑笑了笑,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姚太監趕緊坐了下來,這趟長途旅行,確實也讓他累慘了。
“還以為你能早點兒來,害我等了半晌。”范閑一面磕著瓜子,一面有意無意說道。
三皇子也在一邊學著范閑的模樣磕瓜子。
姚太監定睛一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上位這“哥倆”長的確實也太像了些,只是一個大一號,一個小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