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這樣一個范閑極其惡心的人,要成為皇帝注視監察院的眼睛,范閑無來由地憤怒起來,異常憤怒。
“陛下!”
范閑出列,站在賀宗緯的身邊,對著龍椅上的那個男人沉聲說道:“臣有異議!”
賀宗緯溫和地看了身旁的范閑一眼,雖然每每想到在范府上被對方一頓痛打,他便自內心深處感到無比的憤怒,可是他依然遮掩的極好,眼神里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絲異色與佩服,似乎是在向殿上諸臣表明自己的情緒——他很佩服小范大人敢當面頂撞圣上。
殿上已經是一片大嘩,帝有命,臣受之,除了像舒蕪這種老家伙敢當面頂撞皇帝之外,從來沒有誰敢在官員任命上直接表達出自己的異議與怨氣。
皇帝皺了皺眉,說道:“你有什么異議?”
范閑抬起頭來,面無表情說道:“監察院不需要一個御史來指手劃腳。”
……
……
“大膽!”皇帝一拍龍椅,大怒說道:“執法在傍,御史在后,國之明律,朕意已決,哪容你這小家伙來多言多舌。”
范閑心頭怒火起,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再退,不然這監察院真要在自己手上敗了,自己怎么向那個女人和陳園里的老跛子交待。
他將身子一直,直接說道:“敢問陛下,這監察院負責監察官員吏治,由內廷監察院監察院,這忽然間多了個御史,如果這御史貪贓枉法,院里查,還是不查?要查,怎么查?”
群臣大嘩,皇帝反而冷笑了起來,說道:“枉你聰明一世,卻在這里強裝糊涂,退回去吧。”
賀宗緯在范閑身邊也假意勸說了幾句,范閑卻是正眼都懶得看他一眼,也不退回去,眼珠子轉了幾圈,忽然高聲說道:“臣反對!”
這他娘的就有些過界了,皇帝決定什么事情,哪里容得你一個臣子反對,這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打官司,范閑你并不是宋世仁,皇帝也不是個小小知府大人。
皇帝氣的不善,頜下胡須亂抖,居高臨下指著范閑的鼻子罵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反對?”
范閑將心一橫,說道:“臣自然不敢抗旨,只是臣只是個監察院提司,院長大人還在陳園里呆著,這個旨按理來講,是輪不著臣來議論,只是今日殿上監察院以我為首,我是接了有問題,不接也有問題,看來看去……臣……只好辭了這監察院提司,陛下直接發旨去監察院,如此最佳。”
辭了監察院提司?
辭官?
群臣一片大嘩,根本沒有弄明白今天的大朝會上怎么會演變成如今的局勢,原本以為是陛下借監察院的手收拾朝廷,怎么最后又欺負起小范大人來了?不過這小范大人果然不愧是一代詩仙,骨子里的傲氣確實不是一般世人能比,竟然……膽敢……在大朝會上以辭官做威脅,不接旨意!
如此大的膽子,慶國開國以來,這些大臣們均未見過,一時間殿上議論聲起,投向正中站著的范閑目光在原初的警懼之外,不由多了幾絲荒謬與佩服。
舒大學士與胡大學士看不下去了,紛紛出列,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舒蕪當頭把范閑罵了一通,說道他不知臣子本分,胡亂說話,胡大學士卻是和聲在范閑身邊安慰著,替陛下詳解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