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卷宗里寫的清楚,北齊皇帝自幼被太后抱著長大,就連貼身的嬤嬤也沒有換過,十幾年里,始終是那兩個人。以一位帝王的身份,只有兩個嬤嬤,宮女的配置也極少,實在與北齊豪奢的作風大相徑庭。
北齊太后的解釋是,當年大魏便以浮夸覆國,所以要教導陛下自幼習慣樸素簡單的生活。
而世人以為的北齊皇帝不好女色,那四名出身平常人家的側妃……此時在范閑的眼中看來,更是足以說明太多的東西。就如同在和親王府上二皇子所說,一國之君,后宮乃是穩定平衡朝廷的絕妙武器,按理論,是怎樣也不可能不封幾位朝中大臣子女為妃。
這是一種有些愚蠢的行為,但是……范閑今天才知道,這是北齊宮中那對母子……不,母女迫不得已的選擇。
如果北齊皇帝娶了大臣之女,卻是始終不行房事,這個消息自然而然會傳到王公貴族之中,引起某些人的猜測。而且即便不行房事,總要相對而坐,相伴而臥,總會被那些大臣之女發現某些蹊蹺處。
也只有娶些平民之女,才可以完全控制住這一切。
以南慶監察院無孔不入的情報手段,直至今日,也不能對北齊皇帝有一個完全細致的描述,更不要提對方身體上有何特征,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北齊皇宮對于北齊皇帝的身體保護何其嚴苛。
所有的這一切,在范閑心有所定的情況下,都指向了某個不可宣諸于世的大秘密。
不娶大臣之女,洗澡都如此小心……除了證明北齊皇帝有某些難言之隱外,也間接地讓范閑稍微安慰了一些。
北齊皇帝不是同性戀,他……她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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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揉了揉有些發澀的雙眼,將頭抬了起來,倚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想些什么。他的右手邊還拿著司理理通過秘密渠道送來的情報,只是沒有必要看了。既然北齊皇帝是這種情況,司理理一定心知肚明,那這些源源不斷送來的上京情報,不想而知,一定充滿了水分。
范閑的右手微微握緊一下,馬上又松開了。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海棠當年在北齊上京城里說過的那句話。
“我們幾個姐妹都認為此事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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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姐妹?范閑的唇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幾個姐妹?……北齊皇帝,海棠朵朵,司理理,這種姐妹的組合未免也太強大了些,只是卻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實在令人無比惱火。
那天晚上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真的是北齊小皇帝嗎?那股淡淡的金桂花香……如果真是北齊小皇帝,她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與自己春風一度?
范閑的眉頭皺了起來,復又埋首卷宗之中,仔細地查驗著這一年半里上京皇宮里的情報。
他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雖然清楚自己在這世間有個所謂詩仙的稱號,莊墨韓對自己都欣賞有加,生得一身好皮囊,寫得幾句酸辭句,說的幾句俏皮話……可是他并不以為自己是一個行走的春藥香囊,可以吸引全天下的女人不顧死活地拜倒在自己黑色蓮衣之下。
尤其是北齊小皇帝,從江南和北地的配合看來,那是一個極其厲害與深謀遠慮的角色,斷不可能因為含圖范閑的美色,就玩出一招****。
至于感情?范閑雖然相信一見鐘情,但不認為一個常年女伴男裝,生活在警張與危險之中的皇帝,會如此放縱自己的心神。
那便只有一個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