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個人知道長公主與太子之間的關系。
包括二皇子在內。
所以王府之中,二皇子如同眾人所猜測的那般,震驚,難過,失望,傷心,惶恐。他蹲在椅子上,手里下意識地拿著一塊糕點,卻沒有往嘴里送,手指用力,將糕點捏的有些松散了,雙眼下意識里看著王府的大門口——似乎隨時隨地,宮里的太監和太常寺的官員們就會闖進府來,將自己捉拿幽禁。
二皇子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父皇為忽然對姑母動手,而且他更震懾于父親悄無聲息的下手,雷霆一擊的力量,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過來,陛下一直不動,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動,只不過以前他懶得動。
天子一動,天地變色,悄無聲息,一場雷雨之后,京都的局勢便變了模樣。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么,皇帝對于他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一清二楚,或許……他這一世就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他嘆息了一聲,將糕點放在了身邊手碟中,苦笑著接過手巾揩了揩手,望著身邊的王妃葉靈兒說道:“如果有什么問題,想必父皇看在你叔祖的面子上,也不會難為你的。”
葉靈兒明亮的雙眸蒙著一層淡淡的擔憂,她當然清楚夫君這幾天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府中,時刻做著被緝拿的準備是為什么。
然則她無法去安慰對方,也不可能去幫他做些什么。
二皇子如今手中可以憑侍的力量,就是葉家,但在長公主被幽禁之后的這些天里,他不敢與葉家有任何明里暗里的通氣來往,因為他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宮中的注視之下。
他沒有做好準備,準確的說,在姑母忽然被打落塵埃之后,他根本沒有勇氣去做些什么,他擔心自己的異動,會讓父皇更加勃然大怒。
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還是安靜一些吧,幽禁,至少不是死亡。
……
……
二皇子老老實實地在王府里等待著末日的到來,京都朝野上下的人們,也在等待著二皇子完蛋的那一天,然而眾人等了許久,皇宮里依然沒有旨意出來,這個事實讓眾人不免心生疑惑,暗中猜測不已。
便在此時,一道旨意出宮。
所有人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消息傳到了王府,二皇子被這道旨意震的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無窮意外的喜悅和無窮的疑惑,在他的腦中化成了無窮的震驚——這是為什么?
旨意寫的很清楚,南詔國國主新喪,陛下特旨遣太子李承乾,代圣出巡,封南詔!
南詔?這是七年前被慶**隊硬生生打下的屬國,地處偏遠,毒瘴極多,道路艱且難行……千里迢迢之外,來去至少需要四個月的時間。
雖說南詔這些年一直安份,視慶國為主,兩國間關系極為密切,南詔國國主去世,慶國自然要派去相當地位的人物吊喪,并且觀禮,可是……為什么是太子?這完全不符常禮。
為什么不是大皇子?
為什么不是胡大學士?
為什么不是范閑?
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刻,太子忽然被派到千里之外的南詔,這代表了什么意思?難道是一種變相的流放?
長公主被幽禁,所有人都以為第二個倒霉的人一定是二皇子,誰也想不到,居然是太子!
難道陛下終于有了廢太子的念頭?
雖說當前的事態細節并不足以支撐這個判斷,可朝中那些奸滑的官員們,都察覺到了風聲有異,卻怎么也想不明白。
二皇子自己當然是最想不明白的一個人,他只是覺得渾身發冷,他的那位父皇行事,總是這樣出人意料與令人寒冷,行事手法有如流云在天,怎么也摸不清楚痕跡。
所以二皇子在震驚之后,變得更加老實本分了。
二十日后,面色蒼白的太子殿下,在一隊禁軍,十幾名虎衛,監察院一屬的三重保護下,由京都南門而出,向著遙遠的似乎永遠難以到達的南詔國,緩緩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