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皺著眉頭,忽而苦笑了起來。
澹州范府老宅的木門被緩緩拉開,隨著咯吱一聲,場間緊張對峙的氣氛馬上消失不見。
門內出現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容,但這個面容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澹州!
“任大人。”范閑看著宅內的太常寺正卿任少安苦笑說道:“為什么是你在我的家里等著我?”
任少安笑了笑,卻沒有與他打招呼,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范閑微微一頓,回頭看了王十三郎一眼,王十三郎笑了笑,和監察院六處的劍手留在了宅外。
范閑帶著王啟年與高達等人向老宅里走去,一路行進,并未發現有何異常,但卻可以感覺到這座往年無比清幽的院落,今日卻是充滿了緊張感,那些樹后墻外,不知隱藏了多少高手。
走到后院門口,任少安停下了腳步,一位太監滿臉含笑地將范閑一人接了進去。
范閑臉上的笑容愈發苦了,看著姚太監半天說不出話來。
走到后院那座小樓,一樓里有幾位官員正安靜地等候于此。見著范閑進來,紛紛起身行禮,范閑一一回禮,認出了禮部尚書和欽天監幾人。
姚太監就送到了一樓,范閑拎著前襟,腳步沉重地向二樓行去,奶奶便住在二樓。
掀開二樓外的那道珠簾,范閑穩定地走了進去,看著塌上微有病容的奶奶,臉上閃過一絲心疼,看著榻旁正拉著奶奶手說話的那個中年男子,心中閃過一絲心悸。
他走到榻前,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給二人磕了個頭,這才苦笑說道:“陛下,您怎么……來了?”
此時范閑的心中全是震驚與無奈,此次離杭州赴澹州,沿途風光看風光,本以為自己像大師兄般瀟灑無比,揮揮衣袖,把廢儲的事情拋在腦后……不曾想,原來師傅岳不群在這兒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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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莫非來不得?”皇帝臉上帶著一絲頗堪捉摸的笑容看著范閑,緩緩說道:“你堂堂一路欽差,竟然辦差辦到澹州來了,朕記得只是讓你權行江南路,可沒讓你管東山路的事情。”
范閑苦著臉說道:“主要是查看內庫行東路,過了江北路后,想著離澹州不遠,便來看看奶奶,聽說奶奶身體不好,自己這個當孫兒的……”
話還沒有說完,皇帝已是微怒截道:“孝心不是用來當借口的東西……逃啊,朕看你還能往哪兒逃!”
范閑瞠目結舌,心想您要廢太子,自己只不過不想參合,也不至于憤怒成這樣吧?只是他此時心中有無限多的疑惑與擔憂,也不至于傻到和皇帝打嘴仗,笑著說道:“臣是陛下手中的螻蟻,再逃也逃不出手掌心去。”
這記馬屁明顯沒有讓皇帝的心情有所改觀,只是皇帝似乎也不想追究此事,淡淡說道:“既然是來盡孝的,就趕緊上來看看,如果治不好,仔細你的皮!”
說完這句話,皇帝站起身來,在老夫人耳邊輕聲說道:“姆媽,你好好將養,晚上朕再來看你。”
然后他走出了二樓的房間,扔下了一頭霧水的范閑。
范閑揉了揉腿站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奶奶的身邊,把手指頭搭在奶奶的脈門上,半晌之后,卻是身子一軟,背上出了一道冷汗。
老夫人微笑說道:“你這猴子,也不怕這樣嚇著我?我的身體沒事,你怕的只怕另有其事才對。”
范閑內疚無語。
他確實怕的是其他事,皇帝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澹州,京都那邊豈不是一座空宮?正在廢太子的關鍵時刻,皇帝為什么敢遠離京都!
這都什么時候了?皇帝怎么會愚蠢到微服出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