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可葉流云呢?”皇帝微微一笑,眉頭漸漸舒展。
范閑語塞,此時才終于明白陛下究竟自信到什么程度,原來他以自身為餌,所謀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君山會的供奉葉流云!
慶國大宗師葉流云!這位飄然海外的瀟灑強者,在野,皇帝陛下在朝,二人互相制衡,妥協,才造就了葉家與皇室之間亦忠亦疏的關系。如果皇帝能夠將葉流云斬于劍下,那慶國的內部再也沒有一絲毫的力量能夠動搖他統治的基礎。
換句話說,葉流云一直是皇帝心頭的一顆毒瘤,而今日來大東山,則是借大東山之神妙,割瘤來了!
可是范閑還是覺得無比荒謬,就算您有逾百虎衛,有洪公公這個神秘的老怪物,可是長公主若動,肯定有無數力量配合葉流云,葉流云即便刺駕不成,以大宗師超凡脫俗的境界,你又怎么留下他?
他曾經在杭州城里親身經歷過葉流云半劍傾人樓,所以知道葉流云的實力恐怖到了什么程度——除非用慶國鐵騎連營,再加上弩箭不斷齊射,或許有可能將葉流云狙殺于原野之上,可是此時皇帝身在孤峰之中,葉流云飄然而至,飄然再去,根本不會給虎衛合圍的機會。
至于山腳下的禁軍,礙于地勢,也無法結成騎兵沖鋒陣勢。
“怎樣能夠殺死一位大宗師?”
這是范閑思考了整整一年的東西,他得出了很多結論,其中最保險的當然是隔著五百米,拿著自己當寶貝兒子一樣私藏的重狙,狙了丫的——可這種局面不好營造,大宗師們神龍見首不見尾,氣機感應太過強大,不大可能站在那里給自己太多瞄準的時間。
怎樣殺死一位大宗師?范閑最后才想到最可靠的方法,那就是——用兩位大宗師,去殺一位大宗師。
這是很無聊的念頭,很廢的思維,兩個小孩兒肯定能打贏一個小孩兒,兩塊石頭當然比一個石頭重,問題在于大宗師這種生物不是量產的產品,而是不世出的天才。
誰能找到兩位大宗師?
“所以朕必須要來大東山,因為朕需要一個人,而這個人永遠不可能離開大東山,來迎合朕的想法。”
皇帝微笑看著范閑,然后推開了那座古舊小廟的木門。木門吱呀一聲,范閑的眼光飄了過去,心臟猛地一縮,眼中閃過無數的驚訝與久別重逢的難抑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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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冰云坐在監察院的房間內發呆,今日他沒有坐在那間密室之中,因為……院長大人坐著輪椅回了京都,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之中,而言冰云暫時獲得的權力也很自然地交還了回去。
他是四處的主辦,房間也靠著臨街那一面,窗戶上沒有蒙著黑布,外面的陽光直接透了進來,照得房內明亮一片。站在窗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皇宮金黃色的檐角。
皇宮里沒有主人,陛下的御駕這個時候已經到東山路了吧?言冰云想著,自從陛下離京之后,京都的人們都老實了起來,沒有給監察院太多的難題,大約此時此刻,誰都怕被遠離京都的陛下懷疑自己什么。
然而外松內緊,誰都知道陛下此行祭天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讓太子留宮監國,于是太后再次垂簾,而大皇子掌控的禁軍小心起來,京都守備師也加強了巡查。
陛下留下最關鍵的一手,當然是傳召監察院院長陳萍萍入京,這位長在陳園的老跛子,此時終于回到了陰森的院中,冷漠地看著京都的所有細節,警靠著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