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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道兄,你說殺人這種事情,最后比拼的是什么?”長公主微笑望著他。
袁宏道想了想后說道:“時間,機會,大勢。”
“不錯,但又是錯了。”長公主緩緩低頭,說道:“其實到最后,比的就是最粗顯最無趣最直接的那些東西,看看誰的刀更快些,誰的打手更多些。”
“爭奪龍椅,其實和江湖上的幫派爭奪地盤,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陛下自大多疑,自以為算計得天下,但卻忘了一點,不是所有的刀都在他的手上,不要忘記以前我說過一句話,因其多疑,他必敗無疑。”
長公主冷漠的這句話,為這整件事情定下了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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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笑了笑,知道不能再說服長公主,心頭難免有些焦慮,但卻掩飾的極好,說道:“太子和二殿下那邊已經聯系的差不多了,只等消息一至,便著手安排,文官方面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令人悲慟的消息,總是最能打擊這些文臣們的心防……而且不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他們都沒有理由拒絕。”
“您說的很有道理。”長公主微笑著說道:“監察院始終是見不得光的,他們是很有力的工具,但在某些時候卻永遠不可能成為決定性的力量,只有朝臣們支持,宮里支持,陳萍萍又能有什么用?”
然后她微笑說道:“聽說婉兒一直在照顧那個將要生產的小妾……這件事情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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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山絕峰之上,范閑在門外看著坐在蒲團上的那個人,那個蒙著一塊黑布,身材并不怎么高大,卻永遠顯得那般平靜的瞎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么來。
皇帝笑了一聲,轉身離去,將這個地方留給他們叔侄二人。
范閑走了進去,小心地關上門,確認身旁沒有人偷聽,這才縱容自己喜悅的神色在臉上洋溢,一把抱住那個瞎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竹還是那個冷漠模樣,這種冷漠和小言公子不同,不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情緒釋入,而一種外物不系于心,內心絕對平靜帶來的觀感。
但當范閑緊緊地抱著他,欣喜欲狂時,這個瞎子在范閑看不到的腦后,唇角微綻,露出了一個十分難見的溫柔笑容。
可惜范閑沒有看到,不然他會一定會做出某些很變態的動作。
一抱即分,五竹不是一個喜歡和人進行肢體上親熱的人,范閑也是,只是久別重逢,范閑無法壓抑心中的喜悅,縱情一抱。
二人分坐蒲團之上,互“視”彼此,安靜許久,沒有說話。
范閑的臉色越來越溫柔和開心,確認了瞎子叔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一時間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從何說起。自一年半前分開之后,他南下江南斗明家,于山谷遇狙殺,在京都中連夜殺人,不知經過了多少險風惡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