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時候硬擋,那下場一定非常凄慘。
嗡的一聲悶響,范閑被震的向前仆倒,嘴里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摔倒在深草灌木之中,臉上手上,不知被劃了多少道細細的傷口。
在他的身后那株巨樹,約摸手掌大小的樹皮全數綻開,露出里面的發白樹干,一枝秀氣的小箭像潛伏已久的毒蛇般,探出了黑色的箭鋒,以箭鋒為圓心,白色樹干被箭上強大的真氣震的寸寸碎裂。
……
……
范閑沒有時間去看身后那株樹上的異象,也沒有時間慶幸自己沒有放下背上的箱子,他連唇角的鮮血都來不及抹,已經開始了又一次的逃逸,憑恃著自己霸道的真氣,支撐著疲累的身軀,向著山頂放足狂奔。
燕小乙從瞄準鏡里消失不到五秒鐘,便已經摸進了自己百丈之內,這種身法,這種恐怖的行動力,實在是令范閑有些心寒。
片刻之后,一身輕甲,宛如天神一般的燕小乙出現在了這株大樹之后,只是他此時的身上滿是泥土,看上去也是無比狼狽。
燕小乙冷漠地觀察了一下,再次追了上去,只是腳步動時,再一次下意識里趴到了草叢之中。
他能感覺到,一股令他有些心寒的危險,先前差一點就鎖定住了自己。
燕小乙曾經感受過這種氣息,那是在京都滿是白霧的街巷之中。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能隔著這么遠鎖定自己的定機,除非……范閑已經達到了大宗師的境界,或者是像自己一樣,有神弓之助。
可他依然小心翼翼地臥在草叢之中。
高處半跪瞄準的范閑,發現目標始終藏在死角里,不由暗罵了幾句,收回重狙,吞下涌入口中的腥味鮮血,向山頂沖去。
……
……
澹州北部盡高山,然而大概誰也不知道,就在燕小乙與范閑互相狙殺的這座雄山之巔,竟是一片平坦的山地,山巔之上平坦有如草原,很奇妙的一棵大樹也沒有,只是深過人膝的長草,如青色的毛氈一般,一直鋪展開去。
山頂奇異的草甸,一直鋪展到懸崖的邊上。
在懸崖邊的草叢中,范閑將支架設好,將黑箱子平靜地擱在身旁,臉上的表情已經趨于平靜,他知道自己沒有后路了,就算自己背著箱子沿著懸崖往下爬,可是此時是白天,如果燕小乙持弓往下射,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他也不想再逃了,拿著一枝重狙的重生者,卻被拿著弓箭的原始人追殺,而且被追殺的如此狼狽,他覺得很羞愧,如果就這樣死了,在冥間一定會被那些前賢笑死,尤其是姓葉的那位。
然而光學瞄準鏡依然捕捉不到燕小乙的身影,范閑的額頭上開始滴落冷汗——他的身形隱藏的也很好,但是大概的區域已經被燕小乙掌握,草甸盡頭鄰近懸崖處只有這么大塊地方,燕小乙總是會逼近自己的。
而燕小乙離自己越近,自己的勝算就越小。
……
……
燕小乙終于現出了自己的身形,像一只鷹一般,在草叢之中沿著古怪的軌跡行進,很明顯,他雖然不知道范閑的手上有什么,但他可以清晰地了解到,對方有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東西。
范閑的槍口伸在草叢中,不停地兩邊擺動著,卻始終無法鎖定快速前行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