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樣一個目標忽然近在咫尺之時,太子李承乾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地讓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絲怪異。
太子眼光微垂,看著下方的二哥,看著二哥臉上那抹平靜溫柔的神情,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已經暗中潛入京都的范閑。
范閑活著的消息,是昨夜從東山路方向傳回來的,太子的心里像是生了一根糖刺,甜蜜而痛楚。不知為何,知道范閑活著的消息,他反而松了一口氣,而對于下面的……二哥?太子的心里閃過一絲冷笑,葉家的軍隊離京都已經不遠了,二哥的心還是那么不容易平靜。
“請皇上登基。”
“請皇上登基。”
如是者三次,太子李承乾躬身三次,以示對天地人之敬畏,然后他直起了身子,看著堂下跪伏一地的群臣,似乎看見了整個天底下的億萬子民正在對自己跪拜,一股手控天下的滿足感油然而生,然而片刻后便消失無蹤,他只覺得這件事情很無趣,無趣地令人有些生厭。
“或許自己是唯一一個皺著眉頭坐上龍椅的皇帝。”
李承乾這般想著,在心里某個角落里嘆了一口氣,回身對太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便要往龍椅上坐去。
……
……
舒蕪覺得自己真是昏頭了,在這樣一個莊嚴悲肅,滿朝俱靜,萬臣跪拜的時刻,他竟然以膝跪地,往外行了兩步,來到了龍椅之下,叩首于地,高聲呼喊道:“不可!”
不可二字一出,朝堂里所有人都驚悚了起來,珠簾后太后的臉沉了下去,幾位太監開始向舒大學士的方位走去,相反卻是正準備坐上龍椅的太子松了一口氣,因為在他終于明白了先前自己的疑惑是什么。
是的,登基不可能這么順利,總會有些波折才是。
而舒蕪在喊出這兩個字后,卻從那些暈眩的狀態中擺脫出來,老學士深吸一口氣,覺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小范大人要借自己的骨頭一用,自己便將這把老骨頭扔將出去,也算是報答了陛下多年來的知遇之恩,慶國子民對官員的寄寓。
舒蕪看也不看來扶自己的太監一眼,直著身子,看著珠簾后的太后,龍椅前的太子,拼盡全身氣力,拼將一生榮辱,拼卻闔族生死,悲郁喚道。
“陛下賓天之際,留有遺詔,太子……不得繼位!”
一宮俱靜,無人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