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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一臉麻木地看著二皇子的尸身,忽然感覺這初秋的夜,怎么會這么冷?
他打了一個寒顫,心情十分復雜,根本不知該對面前這具身體發表什么樣的感嘆,或許此時的沉默,便是最好的態度?二皇子這位真皇子已經死了,自己這個肉身里的假靈魂,該如何繼續下去?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是因為二皇子在自己的面前自殺,也不是因為老二臨死前說的那些刺心話語,而是最后老二交代自己要替他照顧靈兒和淑貴妃。
都不給自己開口拒絕的機會嗎?范閑在心里想著,表情一片落寞,長公主死的時候,把婉兒交給自己,太子明知自己必死,將那些叛軍將士和大臣們的家人托付給自己……
為什么?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不共戴天的仇人?難道你們的死不是我造成的?為什么你們臨死前要扔這么多包袱給我?你們想壓死我?你們就賭定我會幫你們?
你們這些死人!死便死罷,卻要我這個活人難受地活著?
他低著頭,木然無比,身體輕輕顫抖著,然后走到二皇子的尸體旁邊,看了一眼,在桌上拿起那封薄薄的遺書,揣入懷中,走出了這間陰森的房。
行至王府后園臥室中,青燈寒光之下,葉靈兒猶自木然呆坐,渾不知園后究竟發生了什么。范閑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直接走到她的身后,一掌劈了下去,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便將她打暈。
如果不將她打暈,一旦讓她知曉二皇子服毒自盡的消息,恐怕也會隨之而去,范閑只能用這種比較直接的方法,將事情拖上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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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典迎了上來,范閑低頭想了一想,將懷中那封遺書交給了他,同時也將肩上扛著的葉靈兒交給了他,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宮典接過昏迷的葉靈兒,已經是大為驚駭,聽著二皇子的死訊,更是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老二寫了封遺書,陛下不會怪罪你我。”范閑嘆了口氣,緊接著正色說道:“王妃醒來前,先捆住她的手腳,再告訴她這個消息,如果她不肯吃飯,你就給我灌米湯……不論如何,也要讓她喝下去!”
這后兩句話已經是咬著牙吼了出來,陰冷無比,宮典一怔,心想確實也只有這個法子,倒沒注意到澹泊公的失態,又一思考后,無奈說道:“可是小姐性如烈火,總不能捆她一生一世。”
“火并不可怕,來的快也去的快,總不如自己和老二這種冰坨子刺人。”范閑在心里想著,壓低聲音說道:“過些日子,待事情消停些,我再來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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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處理完王府的事情后,京都的夜已經漸漸退去,時光已至凌晨,遙遠的東方隱隱有一抹魚肚白透了出來。然而范閑并沒有辦法去休息,他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從王府繞回范府一趟,便直接去了皇宮。
雖然范尚書說過,這些事情應該由禮部的太常寺處理,但范閑不可能忘記自己監國的身份,假裝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更何況他本身現在還兼著太常寺的少卿,正卿任少安跟著陛下遠赴東山祭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