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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身著常服的中年人走進了陳萍萍所在的廂房,坐到了他的身邊,正是范閑先前所坐的位置。
“沒有人能夠打敗陛下。”中年人和聲說道:“這一點,我和安之的想法是一樣的。”
這位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范閑的父親大人,戶部尚書范建,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也來到了陳園,更不清楚為什么他會和陳萍萍如此坦然如自地說著話——官場之上的傳說,前十幾年內,陳萍萍與范建二人向來是水火不容,直到范閑入京,雙方的關系才漸漸好轉。
陳萍萍閉著眼睛,平靜說道:“箱子在他手上,你可知道?”
范建微澀一笑,說道:“這孩子,把那箱子就放在床下面,還以為能瞞過天下所有人去,也真是可愛。”
陳萍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在你自家府上,難道你還沒有能力幫他保守秘密?”
“這點能力還是有的。”范建平和說道:“陛下在我家里放了兩顆釘子,一個人安之早發現了,還有一個人早死了,反正這種釘子又不要錢,陛下也不會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的話,此次大東山祭天,他也不會把所有的虎衛都帶了過去,然后送給四顧劍那個瘋子砍著玩。”
陳萍萍微微嘲諷看著他,說道:“你這人,一生唯小意,所有的力氣都放在那些虎衛之中,如今這些虎衛死光了,不管你在里面藏了多少人,一個不剩……陛下這一手真夠狠的。”
“是啊,我沒有什么力量了。”范建苦澀笑道:“所以我只好請辭歸家。”
他看著陳萍萍冷笑說道:“你又比我能好到哪里去?正陽門一役,你監察院的精銳死了上千人,等后兩年再被陛下摻幾把沙子,你除了跟我學著告老,還有什么辦法?”
陳萍萍冷笑一聲,說道:“只要范閑還活著,陛下便不會對監察院下死力,我擔心什么……倒是林若甫這頭老狐貍,忍了這么久,終于覷著機會,把手上藏著的人都交給了他的寶貝女婿,結果……只怕這時候他正在梧州吐血。”
范建也笑了起來,說道:“旁人都以為林系的官員跟隨安之力抗太子,事后定受重賞,卻沒想到陛下一直等著看這一幕,眼見著林相爺最后的人兒都跳了出來,即便如今不好做什么,但日后哪里還有他們翻身的可能。”
“外敵內患盡除,還把我們三個老家伙的膀子都砍了一半。”范建感嘆道:“陛下真可謂是英明神武,胸中有絕世之才。”
“必須承認,就像很多年前我們開始追隨他時那樣。”陳萍萍閉著眼睛,緩緩說道:“他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世上最強大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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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范尚書嘆了口氣,說道:“我在京都里躲在靖王府里,是因為對京都的局勢并不擔心,早看出葉家有問題了,只是沒有想到……原來陛下竟然是位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