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人發現如此暖昧的一幕發生,頓時都愣了起來。范閑的身體有些僵硬,十分困難地舉起左手,握住了臉旁的那一只手,握住,便再也不肯放開。
被范閑溫暖的手握住,海棠的身體也有些僵硬。
“我發現我們兩個人走路的姿式很難如以前那般和諧。”范閑牽著她的手,輕聲說道:“或許是擺動時的幅度不大一樣了,如果牽著手,會不會好一些?”
“可是腳步邁的仍然不一樣。”海棠面容上是一片安寧的恬靜笑意,話語里卻帶著無盡的遺憾與失落。
“得試一下。”范閑不理會她此時想著什么,牽著她的手,繼續往草原上的深處散步,天地間只有他二人,至少在這一瞬間,又何必說些不好的東西。
……
……
“你是不是吃醋了?”海棠半靠在范閑的肩膀上,二人的手在身上牽的緊緊的,似乎都怕對方忽然間放手。
此時他們坐在一方草甸上,草甸下方是一小泊湖水,湖水的對面是漸漸西落的太陽,金色的暮光照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金線,偶幾只野生的水鴨,在水面上怪叫著掠過。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就像還在江南,同在湖邊,還是那兩個人。
“我吃什么醋。”范閑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道:“速必達此人,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將左右賢王壓于身上,王庭實力雄冠草原,雖然有你的幫助成分在內,但此人確實厲害。”
“你終究還是吃醋了。”海棠微笑著說道,臉上卻沒有一般女子的小得意,也沒有一絲不自在,似乎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不等范閑開口,海棠將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這名女子的雙肩自幼便承擔了太多事情,雖然從來無人知道她多大年紀,生于何方,但是北齊圣女,天一道傳人的身份,讓她不得不承擔這一切。她也會有累的那一天,她也希望卸下肩上的重擔,然后靠在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上。
就如此時。
“我是從北邊來的草原,我叫松芝仙令,我是喀爾納部落走失的王女。”海棠怔怔地望著小湖對面的暮日,緩緩說道:“在北邊的草原上,我幫助了很多人,帶領著最后一批南遷的部落,來到了西胡的草原上,那些提前來到南方的部落子弟,認可了我喀爾納族王女的身份,所以單于……必須重視我,至少一開始的時候,重視我身后的實力。”
“喀爾納?”范閑回頭,看著她光亮的額頭,幽幽說道:“居然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為了不讓速必達動疑,苦荷真是下盡了心思。”
雖然海棠說的簡單,但范閑清楚,北蠻難抵天威冰寒,被迫南遷,途中死傷無數,但在草原上仍然留下了逾萬鐵騎,海棠能夠被這些北方部族公認為領袖,一定付出了極為艱辛的代價。
而單于速必達的王庭,之所以可以在短時間內掃清草原上的反抗力量,其中很大的成分,是因為他力排眾議,接收了來自北方草原的兄弟,從而獲得了那逾萬北蠻鐵騎的支持。
如今看來,這些支持只怕也有海棠的因素在內。
“你是北齊圣女,忽然變成了北方部族的圣女,難道你不擔心被人揭穿身份?”范閑輕聲說道:“我相信你的智慧與能力,單于肯定離不開你的幫助,尤其是在看到某些成效之后,但是你的身份總是一個極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