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收刀,海棠收指,范閑下掌,海棠回護,很簡單的四個動作,但要做的如此干凈利落,放棄的如此毫不拖泥帶水,大概這個世上,也只有這兩位年輕人對敵之時,才會有如此奇妙的景象。
然而,范閑終究占了先手,他的一掌已經印到了海棠的胸口。
海棠眼睛越來越亮,回護的手掌根本沒有理會這一掌,而是手指輕輕一散,就像是這草原上隨著夜風飄浮的秋草,一根根搭上了范閑的手臂,禁錮住了他的右臂。
電光火石四瞬間,范閑與海棠朵朵各有一次殺死對方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甚至是對方刻意留出來的,但他們都不可能動手。
一字記之曰心,這是北海之畔二人初次相見,范閑用春藥春詩動其心魄,海棠以清淡應之后,北齊南慶年輕一代兩位大人物,連綿數年的心戰的繼續。
看似動的是手,實際上動的卻是心。
海棠賭范閑斬向自己手指的一刀斬不下去,范閑棄刀。
范閑賭海棠點向自己咽喉的一指點不下去,海棠回指。
海棠賭范閑襲向自己胸口要害的一掌不忍吐勁,所以縛住了他的右臂。
都不舍得,何必動手?
……
……
范閑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看著身前的海棠,雖然二人明知道這番動手,到最后只怕也只能徒勞無功,但他依然動了手。
海棠搭住寸著的手指,嗤嗤吐著天一道精純真氣,阻住了范閑右臂的霸道真氣前沖,讓他印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掌,頓時沒了作用。
范閑依然動了手,沒有任何威脅,沒有任何真氣,在海棠的衣衫外動了動。
他手掌印著的地方很妙,很柔軟,很溫柔。
所以這一動很**。
海棠很憤怒,心頭微亂。
范閑棄刀的左手,便在對方心頭微亂的剎那,悄無聲息地拂了上去,拂中了海棠的耳畔,小指尖輕輕一彈,一枚金針,扎進了海棠耳下的穴道。
他要把海棠綁回中原,他要讓苦荷設下的局,不再苦熬這位可憐姑娘的心神,所以他冥思苦想,不惜冒險,也要擒下對方。
正是這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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