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見他不肯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道:“弘成這兩年愈發出息了,只是胡人狠辣嗜血,你得多提醒一些。”
范閑點點頭后,忽然皺著眉頭認真問道:“我慶國與西胡打了幾十年仗,每每看上去都是大占優勢,眼看著便可以徹底解決問題,為什么每次胡人的勢力總如春風后的野草,又生長了起來?”
大皇子對于這個問題極有發言權,說道:“那是因為草原太大的緣故,由天脈南緣往西方去,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根本不知邊界,一旦我大慶占了絕對優勢,他們便會往西邊遁去,哪里能夠徹底解決。”
“可這次我發現西胡王庭離定州城并不是特別遙遠。”范閑不解問道。
大皇子微嘲看了他一眼,說道:“胡人的王庭不是京都,也不是上京,等我們打過去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搬進了草原深處……只是如今胡人勢盛,他們才敢把王庭搬到離邊境不遠的地方。”
“且不說我那些年在西邊與胡人作戰,只說二十幾年前,父皇親率舉國之軍,遠赴草原,意圖一舉掃蕩干凈胡人,可惜最后仍然是功虧一簣。”大皇子有些惋惜地說道:“舉國之力,王師親伐,以父皇天才般的軍事才能,依然不能將胡人一舉征服,更何況是我們這些人。”
范閑聽到二十幾年前,慶帝率王師親征時,臉色便已經凝重了起來,沒有接話,因為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次西征,父親大人范建也隨侍在大營之中,而就在那段日子里,京都里發生了一次驚天之變,這次變動結束了一個女子的生命,也讓自己獲得了第二次生命,在瞎子叔的懷抱中,坐著馬車,去往了澹州。
大皇子沒有注意到范閑有些古怪的神情,緩緩說道:“其時老單于初喪,胡人內亂,正是我大慶最好的機會,著實可惜了……而且最令人不解的是,當時葉帥奉旨交出京都守備,親自出任大軍先鋒,精銳騎兵已經綴上了西胡王庭,只要父皇所在的大營再堅持三日,便能將西胡王公貴族們一網打盡,可就在這個時候,大軍卻忽然停止了西進的步伐,轉而退回了國境之內,這才給西胡人留下了一口氣。”
范閑沉默半晌后,抬起臉來對大皇子微笑著說道:“大軍撤回的原因很簡單,想必那時候陛下已經知道,我那位母親大人身亡的消息。”
大皇子心頭一顫,這才想到了已經被封存了許多年的那件大事,看著范閑強自微笑的面容,大皇子心中憐惜之意大起,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半晌之后,大皇子咳了一聲,將話題轉回了最初,說道:“納側妃真的不能阻止?”
“沒有人敢抗旨,所有敢和陛下對著干的人,都沒有落好下場。”
“王曈兒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眼下我看不到更好的選擇。”
“那……我怎么向王妃說?”
范閑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這個問題就不需要你考慮了,王妃自然有辦法收拾一個小姑娘。”
正說著這話,外間有人通報,王妃和王小姐過來了。大皇子與范閑對視一眼,都苦笑了起來。待那兩位女子入內之后,范閑站起行禮后,不易為人察覺地觀察著二人臉上的表情,在心中暗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