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闡立也覺得有些奇怪,問了問前方的監察院啟年小組成員,才明白了原因,回車稟道:“北齊的使團速度太慢,也不知道那位衛大人,是不是不愿意去東夷城迎接失敗,所以刻意走的慢。”
這番話是帶笑說出,范閑卻沒有笑,史闡立住了嘴,心想難道速度慢些也有大問題?
范閑撓了撓頭,皺眉問道:“如果……北齊有人從上京城離開,情報傳到我的馬車上,需要幾天時間?”
“至少要八天。”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在五天前離開北齊上京,而我卻沒有辦法知道?”范閑搖頭說道:“如果真的是那女人來,消息一定掩藏的好。如果她真的來了東夷城,只怕就這兩天便進了劍廬。”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而我們卻還在路上。”
史闡立心頭微凜,輕聲說道:“海棠姑娘就算提前去了東夷城,也影響不了什么。”
范閑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心里卻想著衛華那小子,居然用這種擺不上臺面的手段,給北齊的說客爭取與四顧劍單獨相會的時間,實在是有趣。
然而對北齊來說有趣的事,對如今的范閑來說,便是相當的無趣。所以當使團浩浩蕩蕩的車隊剛進入龍山城時,他便召來了使團的官員及監察院部屬,做出一個令下屬們瞠目結舌的決定。
然而沒有人敢反對范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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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來到,柳絮滿天飄,飄飄灑灑千萬里,仿似雪花于暖風中招搖。扶搖直上,遮城廓,掩海光,令得行人掩面疾走,做集體悲痛狀,哪有半分享受感覺。
兩個戴著笠帽的行商,就站在漫天的飛絮之中。很明顯這是兩個外地來的陌生人,一點都不厭憎這些惱人的柳絮,反而有些陶醉其中,站在馬車之旁欣賞不止。
“真是人間至景,只是可惜把這座天下第一雄城遮住了,看不清楚模……阿訖!”年輕一些的笠帽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頓時破壞了他賞春的興致。
他旁邊那位年紀約大一些的笠帽客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怔怔地望著空中的柳絮,半晌后才醒過神來,淡淡說道:“那么大一座城,走近些自然看的清楚,這些柳絮小時候倒經常見,只不過是兩天的功夫便散盡了,少爺你的運氣不錯……不過說到人間至景,這幾日車過春道,你都在睡覺,沒看出是個好賞景的人。”
年輕的笠帽客抬起帽檐,瞇著眼睛看著穿梭的行人行商,以及遠方看不清楚的城池,露出了那張尋常端正的面容,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南慶范閑,不知為何,他冒著風險脫離了使團的大部隊,只帶著身旁那人,來到了東夷城前。
雖然東夷城此時應該不會對范閑動手,但誰知道北齊人在這處布下了怎樣的安排,范閑如此行險本不應該,只是他有種復雜的預感,似乎自己必須提前來,不然四顧劍說不定便會倒向北邊了。
而且在安全方面,他并不如何擔心,雖說東夷城內九品高手云集,可是他如今已經是九品上的頂尖強者,加上身邊這一位世間第一刺客,打不過人,逃跑應該不難。
身旁帶著影子,就等若是帶了監察院半個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