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范閑聳聳肩,說道:“我有自己的師傅,而且我也沒有開宗立派的嗜好。”
四顧劍閉著眼睛說道:“你怎么猜到我的想法的?”
“云之瀾本來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他這次逆了你的心意,而且他習慣了事務工作,在劍道之上,難以寸進,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劍廬在自己死后陷入衰敗。”
“十三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你太寵愛他,對他的寄望太高,絕對不愿意他被這些草廬縛住心神。”
“只有影子。”范閑沉默片刻后,說道:“你不殺他,絕對不是不忍心殺他,圣人無情,這是你先前自己也承認過的事情。你留了影子一條性命,自然是要利用這條命,劍廬主人這個位置,如果留給他,日后會整出來的麻煩,你和我都相當清楚。”
“懸空廟上的事情,原來真是陳萍萍做的。”四顧劍忽然嘎嘎笑了起來,笑的極為快慰,“看來連我也看錯這條老黑狗了,原來他對你們的皇帝陛下并沒有什么忠誠可言。”
范閑也不惱怒,溫和笑著說道:“院長對慶國的忠誠,無人可以質疑,如果你想讓影子浮上臺面,從而挑動陛下和院長之間的戰爭,我勸你還是趕緊放棄。”
四顧劍沉默了下來,許久沒有說話,整個劍廬都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氣氛之中。由昨夜至今日,四顧劍終于明白,范閑這位故人之子,果然擁有一般人極難尋覓的冷靜甚至冷漠,居然只從自己的些微動作,便猜到了自己一直藏著的真實心意。
“影子是我幼弟的事情,你能瞞多久?一年,兩年?”四顧劍忽然冷漠開口說道:“今天東夷城內發生的事情,總會傳回慶國京都,你以為你那個皇帝老子,真的不會猜到什么?”
“猜到什么我不管,能拖一時是一時,但我不希望你把這件事情做明了,做實在了。”范閑毫不退縮地看著四顧劍瘦削的臉頰,說道:“在東夷城內,能猜到影子身份的只有六個人,先前廬中三徒四徒已經見過你,自然把前夜的事情說了一遍,想必你也讓他們封了口,以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他們只怕這輩子都不會說什么。至于十三郎,我相信他的心性與德性。剩下的便只有我,你,小皇帝,如果你不說,我不說,還怕什么?”
四顧劍冷漠開口說道:“問題是你還沒有辦法說服我,我為什么不說出去?一旦天下知曉這件事情,你那皇帝老子一定會殺了陳萍萍,如果陳萍萍死了,你會怎么辦?”
范閑沉默許久,說道:“你假意同意與我之間的協議,其實把眼光都放在了事后,若院長死了,我大慶陷入內亂,哪有余暇東顧……”
“我只是不相信你那位皇帝老子。”四顧劍忽然睜開雙眼,看著他說道:“我還是相信你多一些,問題是你一天不當皇帝,我再相信你的誠意也沒有用,慶國輪不到你做主。”
范閑的表情極為嚴肅,開口說道:“我確實沒有能力做主,讓陛下息了開啟大戰的決心,但如果你激怒了我,至少我可以做主讓慶國毀了你的東夷城。”
他站起身來,說道:“不要試圖挑起慶國的內亂,不要試圖讓我最敬愛的長輩陷入危險之中,否則,我的心里不會有任何協議。”
四顧劍許久沒有說出一字一句,忽然開口說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還會有心思放在東夷城上?”
“都是沒有發生的事情,但這種威脅是可以提前敲響的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