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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服毒的第二個原因,我也想明白了。”范閑看著陳萍萍古井無波的雙眼,忽然心尖抽痛了一下,覺得人世間的事兒確實有些傷人傷神,說道:“你本以為陛下再也無法從大東山上回來,你又毀了他的江山,你們一世君臣,你便去黃泉路上陪他走一遭,也算是全了君臣之義。”
陳萍萍閉上了雙眼,說道:“畢竟我看著陛下從一個孩童成長位一代帝王,我太了解他,他是個很怕孤獨的人,我擔心他一個人在陰間的道路上害怕,所以想去陪他。”
“陪他?”范閑的聲音刻厲起來,“他殺的人夠多了,黃泉路上陪他的人也不會少,你用得著這樣?”
他平伏了一下情緒,沉聲說道:“更何況他沒有死。”
“要一個人死,總是很難的。”陳萍萍第一次在范閑的面前,把這句話嘆息著說了出來,望著他悠悠說道:“我從來不會低估陛下,所以在謀事之前,行事之中,我總是無比謹慎,做好了失敗的所有預估,即便失敗,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更不會拖累到你。”
范閑看著陳萍萍,心頭忽然生起很強烈的崇拜感覺,他對這個老跛子太熟悉了,有很多事情,對方都沒有瞞過自己,所以自己比宮里那位皇帝老子更了解陳萍萍做過些什么。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暗中籌劃對付陛下,卻能夠瞞過陛下的人,大概也只有陳萍萍一個人。這位監察院創始人在陰謀方面的能力實在太強,強到根本沒有刻意地去編織什么,只是順著天下大勢而行,間或抹上幾筆濃黑的色彩,便曾經將陛下和慶國陷入了一個可能萬劫不復的境地。
只是皇帝本身的實力太過強大,強大到可以輕易撕碎一切陰謀詭計的地步。不過陳萍萍也真是厲害,即便這樣,他依然沒有露出任何細微處的漏洞,甚至還從很多年前便安排好了退路。
陳萍萍不在乎生死,他在乎的后路便是自己死后范閑的安危,所以從懸空廟開始影子意外地刺傷范閑后,他便開始安排這一切,包括山谷里的狙殺,甚至還包括宮里的那件事情,都是他在與范閑進行著割裂。
即便將來一朝事發,這些藏在很深處的事情,都會成為陳萍萍與范閑之間的割裂,在那些辛苦查出來的證據面前,皇帝自然會相信陳萍萍是想要殺范閑的,范閑自然和陳萍萍的事無關。
至于陳萍萍為什么要殺范閑,那是需要皇帝去思考的問題。范閑在懸空廟事中受了重傷,險些身死,山谷中也是險到了極點,這兩條證據,太過強大。
范閑能感受到陳萍萍的苦心,看著他蒼老的面容,體會著對方從心里浮出來的清新氣息,心頭感動,卻是不知該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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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萍萍的臉色平靜無比,說道:“這些事情,應該是三年前你就已經想明白的東西,那日陳園未復,你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為何今天又要來一遭?”
“陛下總會動疑,尤其是你在東夷城那邊又玩了這么一手。”范閑說道:“我只有來和你挑明這些事情。”
“東夷城那邊是三年前安排的事情,我自答應你放手之后,便已經放手了。”陳萍萍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