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隔兩邊的青山坳上有幾座大墳,墳的樣式普通,只是顯得極大,而且墳外有園,還有看守的官兵。幾名官兵看見有人就這樣施施然走了進來,正準備上前喝斥,馬上被幾名監察院的劍手趕了出去。
這幾座墳里埋葬著長公主、太子、二皇子——范閑從長公主的墳前走過,從太子的墳前走過,臉上表情紋絲不動,最后卻出乎范若若意料,停在了二皇子的墳前。
太后的墓陵遠在蒼山之南,距離京都有八十里的距離,據說占地極大,裝飾極為華美,很完美地展現了皇帝陛下的仁孝之心,但是范閑一次都沒有去過。
監察院官員四散分開,范閑兄妹二人安靜地站在二皇子的墳前,不知道看了多久,范閑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我不是很喜歡你,因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類人,正如你臨死前那夜說過的一樣,我們看彼此都不順眼。”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穿了你臉上那層羞羞的笑容,知道了你的虛偽。”范閑微笑看著墳頭,“當然,你看到我臉上那抹微羞的笑容,也就知道了我的虛偽……不過你證實不了這點,你只是下意識里的猜測。”
“因為我比你隱藏的更深,我的笑容比你更真。”范閑的聲音并不高,但卻顯得格外堅決,“論起演戲,這個世界上誰也比不過我,因為我從生下來的第一天開始,就在演戲。”
“微羞的笑容?要偽裝成一個小嬰兒,當然就要學習嬰兒是怎樣笑的。”范閑微微低著頭,“這已經成了我的天然本性,我只會微微羞著笑……羞死人了。”
他抬起頭,說道:“承澤啊,我將來不用羞羞笑的時候,再來看你。”
范若若驚愕地看著兄長,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在二皇子的墳前胡言亂語這些東西,什么偽裝嬰兒?
范閑在墳前伸了個懶腰,他早就已經站起來了,只是臉上的微羞笑容,什么時候會變成對這世間不耐煩的怒容?
范若若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探他額頭,看看兄長是不是被那個消息驚的發燒了,結果觸手處一片冰涼。
范閑倒是被她唬了一跳,旋即明白了丫頭在想什么,哈哈大笑了起來。
聽到范閑發出難得的爽朗笑容,范若若放下心來,也跟著笑了,只是心里卻依然有一層陰霾,看著兄長,不知道這陣笑聲之中,會怎樣的辛苦與掙扎。
范閑平靜下來,溫和說道:“今天我要辦的事,要發的狂都做完了,你先前說京里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范若若猶豫片刻后,輕聲說道:“是孫家小姐上府來了,得虧嫂子不在……把藤大家急的沒輒。”
“孫……孫……?孫敬修他姑娘?”范閑愣了半天,說道:“一位大家閨秀,怎么鬧了這么一出?”
這位孫家小姐,自然是當年在京都叛亂里,幫了范閑天大一個忙的那位粉絲。只是范閑很清楚這位姑娘家的性情,即便再迷石頭記,也不會做出如此有損門風的事情。
“她是為她父親來的?”范若若試探著看了他一眼,說道:“孫大人那邊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時間急的沒法子,我看孫小姐也是被她父親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