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孤獨地站在走廊下,面色有些發的,心情異常沉重,偶爾想到了那個女子,眼眸里更是平添了幾分痛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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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賀大學士的內心受著怎樣的煎熬,也沒有人認為他是個快要發瘋的人。只不過在孫府壽宴過去數日后,朝中的文武官員,甚至是知曉了一些風聲的士子百姓們,都知道賀大學士在這一仗里輸了,而且輸的十分徹底。
皇帝陛下沒有發明旨,卻是讓賀宗緯自行處理京都府尹一事,明顯是想借此事樹立賀大學士在朝中的權威地位,但沒有想到,范閑從東夷城回來,喝了頓酒,去宮里吵了一次架,還去太學逛了一趟,就把賀大學士伸出來的手直接打了回去!
關于賀大學士的臉面受損以及失敗,沒有人會覺得奇怪。畢竟他此次面對的對手,不是朝中的六部堂官,也不是以前的那些權貴門弟,而是范閑。
范閑不動手便罷,只要他下定決心做什么事情,他總能做到,這已經成了整個天下的共識。
而很明顯,皇帝陛下對這個私生子也沒有什么太好的法子,畢竟只是區區一個京都府尹,陛下總不能真的和自己最寵愛的私生子翻臉。
戶部派出的查帳老官有些狼狽地離開了京都府,吏部和刑部暗中的調查,也在來自山峰的強大壓力下倖倖終止,而門下中書省方面,胡大學士雖然沒有發話,但也是當著賀宗緯的面,對著諸位臣工輕聲提醒了一句,這一句雖然輕,但又相當重。
京都里一片清明。
時日早過清明四月節,春光正是明媚之際。一身便服的范閑坐于馬上,執柳梢直指東方,與身旁送行的官員笑談著什么。
又打了一次賀宗緯,又在與皇帝陛下的爭吵中,占了一次上風,至少保證了自己這邊的勢力,在短時間內不會被削的太厲害。范閑的心情確實不錯,即便馬上又要踏上征途,往東夷城那座滿是藥味的劍廬里去煎熬,他的心情依然不錯。
與送行的官員寒喧完畢,接受了一大筐的馬屁,還有那些暗中對賀宗緯的冷言酸語,范閑面色不變,出了離亭,下了駿馬,依舊是躲進了自家的黑色馬車中。
四周已然清靜,馬車里卻有另外一個人。言冰云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東夷城那邊已經開始有動亂之跡,真不要我去彈壓?”
“這次我會帶黑騎入城。”范閑的眉宇間涌起淡淡憂愁,說道:“而老院長大人過些日子便要返鄉,你在這里替我多看看,如果連你也跟我走了,京都里誰替院里拿主意?”
言冰云極為敏銳地看出他心中的愁思,有些不解,卻也不直接相問,而是說道:“賀宗緯這次落了一個大大的面子,都察院想必也會安靜許久。”
“不要小瞧他。”范閑說道:“雖然今天這些官員都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但如果換個場合,當著賀宗緯的面,誰敢大聲說什么?官員的地位,還是在陛下一句話,只要圣眷猶在,他就不可能倒臺。”
“而且他是個厲害角色。”范閑忽然微微笑了起來,說道:“我以往總覺得賀宗緯的格局太小,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做了件令我出乎意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