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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這春天明媚的風。
我用我的全心全意,感悟著空氣中每一個跳躍的春之xx。
與您親近,與您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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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詩,這不是法術咒語,范閑怔怔地站在雨里,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判斷,可是很明顯,這些像詩一樣的語言,讓自己學到了一些什么,感應到了一些什么。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體外空氣中,難道真的有所謂的天地元氣?而自己先前就是在運功的過程中,在回流時加上了一絲與詩意相近的心意,從而吸附回了什么?
他的腳步有些急亂地沙灘上踩了兩步,他的身體在風雨中的東海之濱轉了兩圈,他看著四周的空氣,看著四周的雨水,瞇著眼睛,放著光芒,似乎想從這些透明或是自然的一切里,找到那絲捉摸不到的東西。
然而什么都沒有。
范閑的頭腦瞬息間內涌入了太多的猜測疑惑與判斷,令他有些難堪重負,悶哼一聲,揉了揉眉心。
書是苦荷大師留下來的遺物,用四顧劍偶爾露出的一句話,可以知曉,這位北齊前國師對于西洋的雞肋法術極感興趣,甚至在大東山上還小露了一手。
可是全部是意大利文,那位國師再如何驚才絕艷,也應該不會,那他是怎樣練成的?他究竟練成了什么?
還有那個記載著或許與法術有關的詩集,本身也古怪,看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甚至應該是遠在苦荷出身之前,大概便是這片大陸上某位前輩,偶爾接觸到了西方大陸上的法術精要,從而強行記下了這些話。
范閑忽然有些后悔,不該如此匆忙地把這本小冊子交給老師帶去遙遠的西方大陸,自己應該再研究一下,憑借監察院的力量,說不定可以挖出那位早已成了白骨的前輩究竟是誰,然后從那條線再往歷史中挖下去。
雨水從他的臉上淌落,范閑忽而解脫地笑了起來,自嘲地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在強大的壓力下,確實有些走火入魔了——大東山上的勝負已經證明,無論苦荷大師練到什么程度,對于這種古怪的法門有多少掌握,終究還是沒有什么本質性的變化,還是敗于陛下之手。
法術,法術,或許并不是人們所想像的雞肋,但也不可能是改變一切的利器。
范閑有些低落地回首,離開了海邊,向著雨水中的東夷城行去。四顧劍已經去世,整座東夷城此刻想必都陷入悲哀與絕望之中,此時他必須回去,與劍廬的弟子們見面,將此間的形勢控制住。
他不知道,他錯過了一個很珍貴的機會,一個可能打開那扇門的機會。這種機會不論是這片大陸上,還是在那片大陸上,都是極難得才會偶爾出現,一旦逝去,再要抓住此等機緣,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好在機緣和運氣這種虛無縹渺的事情,總是和人類的堅毅與好奇心有關,以范閑的勤奮程度和探知欲,想必他再次摸到這扇門的時間,應該會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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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廬深處有白煙升起,這白煙不是炊煙,也不是秋深時燒落葉時有刺鼻味道的煙霧,白煙昭示了一個事實,所以能夠看到白煙,聽說了白煙的東夷城百姓們,都惶恐不安地看著那個方向,有些人更已經跪了下來,向著那邊叩首不止。
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了劍圣大人辭世的消息。
范閑走到了劍廬的門口,所有劍廬外圍的弟子都對他怒目相視,眼中燃燒著的仇恨之火,完全足以把他燒融掉。以范閑堅強的意志,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難免心悸。
他知道劍廬弟子的恨意從何而來,因為四顧劍本來就是死在慶國皇帝陛下和慶國大宗師葉流云的陰險夾擊之下,而自己這位慶國權臣,毫無疑問,成了一種被仇恨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