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處的劍手與刺客,也被調了一大半離開了京都,就在前些天的時候。”六處的臨時主辦冷漠地看著言冰云,他是自影子以下,監察院最厲害的刺客,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劍般釘住了言冰云,就像要把這塊冰釘在暮色之中,任他漸漸融化,“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監察院里武力最強大的三處便是四五六處,五處的黑騎一向不能停留在京都左右,而且如今的黑騎一部分隨著黑色的車隊走了,一部分正在燕京附近接應范閑的歸來,四處本身就在言冰云的控制之下,而且分散在各州郡異國之中,也不可能集于京都之中發力。
當言冰云下令抽空了六處的劍手刺客,整個監察院最強悍的武力部分,已經被削弱到了最極限的程度。
沐鐵的心震動了一下,他打理著京都一處,所以這些天里監察院的命令調動并沒有牽涉到他,他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言冰云竟然已經在暗中抽空了院中如此多的力量,聯想到今日皇宮里的驚天之變,聯想到陳老院長,他的心寒冷了起來。
“我是慶國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是監察院的官員。”言冰云被這些官員直接揭破了前些日子做的準備,臉上卻沒有絲毫負疚之意,他冷漠地看著長桌兩旁站立的人們,一字一句說道:“你們不要忘了,入院之初,你們所學會的第一句話!”
“一切為了慶國!”言冰云極常冷漠地一揮手,“忠于陛下,是我們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你們先前的話已經有些大逆不道了,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是的,先前監察院高級官員們對皇宮的怨懟之心,表現的十分充分,如果被院外的人知道,這和欺君之罪并沒有兩樣。
言冰云緩步走到窗旁,瞇著眼睛看著外面反射入來的血紅暮色,寒冷的聲音從他的牙縫里滲了出來:“陳萍萍行刺陛下,謀反事昭,你們若一意孤行,想與這個逆賊勾結起來做什么事,休怪本官無情……”
密室里再次沉默。
六處臨時主辦緩緩地握著了身旁腰側的鐵釬把手,冷漠地看著窗邊的言冰云,說道:“雖然你調走了我手下的大多數人,但我想,我六處要殺你,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殺了我又能如何?”言冰云語帶冷漠不屑,“你想謀反?你的家人,你手下劍手們的家人親人,能逃到哪里去?外面有一萬大軍,你就算救了老院長,你能殺出去?”
暮色打在言冰云冰霜難褪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十分復雜的血色,他緩緩轉頭,看著六處主辦冷漠說道:“陛下的旨意晨間已經到了,我手里有院長的手令,從現在開始,本官便是監察院第三任提司!本官的命令,你們必須恪守,否則以院務條例處置。”
“言大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樣想的。”最近這幾年一直表現的有些沉悶,有些糊涂的沐鐵,忽然開口誠懇說道:“是的,六處刑大人僅憑那些劍手刺客,頂多能在院內將老院長救出來,卻沒辦法將老院長送出京都。”
“但是。”沐鐵的眼睛亮了起來,在他那張黝黑的臉上格外晶瑩,“我一處還在!八大處配合起來,在這京都里,不論要救任何人,都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一處在各要害衙門里都藏著人,四處也一定還有后手……如果大人你不行,老言大人一定有這個手段。”二處情報主辦冷漠地說道:“八處馬上去挑動太學鬧事,不論用任何理由,只要讓京都亂起來。三處馬上出手,將京都內部的水源下毒污了,逼得明日京都必須開門,四處火起,一朝發力,只是救老院長一個人,輕松地狠。”
果然不愧是監察院最老的那一拔人,隨口一說,便將援救陳萍萍的幾個動作梳理的清清楚楚,更是輕輕松松地說出了如此惡毒辛辣的計劃。
“在京都水源下毒?”言冰云的眼瞳縮了起來,“你是想讓整座監察的官員親眷,整座京都的百姓……替他陪葬?”
“我監察院有能力讓京都變成一座荒城,如果真能下這個決心的話。”二處主辦冷著一張臉,就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只要老院長能活著,死幾十萬人又算什么?”
言冰云的內心震抖了一絲,直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為之付出了整整一生的監察院,原來骨子里早已忘記了皇帝陛下的存在,所有的官員都是瘋子,他們為了陳萍萍,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以做出無數瘋狂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