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等我。”范閑在心里再次重復了一遍,任由秋雨擊打在自己滿是塵圭的臉上,發瘋一般地向著皇宮疾馳。
皇宮近了,秋雨大了,街上沒有多少行人,人們都聚在了哪里?范閑有些惘然,有些害怕地想著,然后他聽到了陣陣地喝彩聲,然后聽到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京都里的人們聽不到沉默,只有范閑能聽到,十分恐懼地聽到。京都里的人們只聽到了沉默里的馬蹄聲。
嗒嗒嗒嗒。
人們只是在沉默里聽到馬蹄聲,然后看到了那個如閃電一般沖過來的黑騎,看到了秋雨之中那身破爛骯臟的黑色官服,看到了馬上那人肅殺而殺意十足的臉。
皇宮前廣場上觀刑的人們忽然發生了躁動,驚呼與慘呼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響起,人海后方的波動極為混亂,不知有多少人被踩踏而傷。
因為那孤單的一騎沒有絲毫減速,而直接冷血地向著密集的人群沖了過來!
能躲開的人都躲開了,躲不開的人都被馬撞飛了,在秋雨之中,馬蹄路人,冷血異常。
人海在死亡的恐懼下分開一道大大的口子,拼命地向著側方擠去,給這一騎讓開了一條直通皇宮下,小小法場的通道。
禁軍合圍,長槍如林,直指那一騎。
范閑沉默地飛了起來,越過了那片槍林,人在半空中,劍已在手,如閃電一般橫直割出,嗤嗤數響,生斬數柄長劍,震落幾名內廷侍衛,而他的人已經掠到了法場的上空。
不論做何動作,范閑的雙眼一直看著那個小木臺,看著被綁在木架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那個老人。范閑的眼神愈發地冷漠,愈發地怨毒,然后聽到了四周襲來的勁風。
無數麻衣影子掠起,像飛花一樣在秋雨里周轉著,封住了范閑所有的去路。
范閑沒有退,沒有避,胸背上生受了三掌,而他劍也狠狠地扎入了一名麻衣人的面門之中,從他的眼簾里毒辣地扎了進去,鮮血與眼漿同時迸了出來,混在了雨水之中。
他狂喝一聲,左手一掌橫直拍了過去,霸道之意十足,只聽著腕骨微響,而左手邊的麻衣人被震的五官溢血,頹然倒地。
啪的一聲,范閑的雙腳終于站到了濕漉漉的小木臺上,然而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體內傷勢猛地爆發出來,一口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