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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知道,大青馬上的年輕公子哥,便是如今南慶的皇帝陛下,自然也沒有人能夠認出,此時陪伴在他身旁的高手,便是南慶如今的第一高手,樞密院副使葉完。
如果北齊人察知了這個消息,知道了南慶皇帝與葉完同時出現在遠離京都的杭州,只怕會派出大批殺手,來試一下運氣,畢竟如果南慶皇帝和葉完若同時死了,南慶的元氣只怕要傷一大半。
如今的南慶皇帝便是先帝與宜貴妃所生的三皇子李承平,他今日敢遠離京都來杭州踏春,自然不擔心這些安全問題,一來身旁的葉完本來就是天下極少的九品上強者,二來他的身旁四周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大內高手,最關鍵的是,在這片西湖邊上,李承平根本不相信這世間還有誰能夠傷害到自己。
“十來年前,應該是慶歷六年,朕在江南呆了整整一年。”李承平坐在大青馬上,眼光望著波光溫柔的西湖水面,眼波也自然溫柔了起來,“雖說在蘇州華園呆的時間久些,但西湖邊上的宅子也很住了些日子,如今想來,這竟是朕此生最松快的日子了。”
“陛下肩負天下之安,萬民之望,自不能再如年少時一般輕松快活。”葉完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話,此時二人身處西湖柳堤之畔,身周盡是宮里來的人,行人都遠遠地避開,所以君臣間的說話,也沒有怎么避諱。
李承平聽著葉完老氣橫氣,隱含勸戒之意的話,微微一笑,并沒有流露出厭憎的情緒,一則是他尊重葉完對自己的忠誠,二來畢竟葉完當初是他的武道太傅……雖然直至今日,李承平也只是將那個許久不見的人當成唯一的先生。
一行人沿著西湖清美的柳堤緩緩前行,往著靠山處行去,打破了此地維系了許多日子的平靜,來到了一處灰墻黑檐透竹風的雅致院落之外。
“多年不來,這院子倒沒怎么變。”
李承平下得馬來,面色平靜。院門早已大開,做好了迎接陛下微服到來的準備,站在中門大開的仍有印象的院落前,南慶皇帝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而入。
西湖旁的這座宅院面水背山,后方一片清幽,卻沒有太多山陰濕漉的感覺,湖水溫柔的風,在樹林里穿行,貫入這片宅院,讓院后那間書房里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極其溫柔起來。
“先生,朕這幾年全虧了先生暗中支持……”
“先生,朕有所不解……”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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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南慶皇帝李承平稱為先生的那個人沉默了很久,始終沒有說話,直至很久之后,那個聲音才輕聲響了起來:“陛下既然來了,那在西湖多休養一下,江南風光好,氣候好,總比京都里暑熱冬寒要好些。”
李承平的聲音也沉默了很久,帶著一絲極為細微的幽怨之意,緩緩說道:“先生,朕……終究是一國天子。”
“陛下,我很清楚這件事情,然則……我早已不是慶國之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