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他已經確定了陳萍萍的想法。
陳萍萍想用自己的肩膀將范閑頂進奢華的皇宮。
雖然,他是怎么做,怎么想的的。
范閑問了一晚上依然不知。
忠誠與背叛之間的關系,就好比那連綿不絕的春雨。
欲斷未斷,欲連未連!
無所謂背叛,背叛是因為受到的好處足夠。
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
也許是為了兩條早已經離開自己的大腿,也許是為了某個東夷城的女子,也許是為了當年看輕須眉的一片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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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
范閑突然想起了《易amp;#8226;坤amp;#8226;文言》中的這么一段。
想到自己目前與宮中各位皇子,與皇帝之間關系的時候,忍不住苦苦的笑了笑。
燕小乙看到范閑這樣的神情,眉心一抖,右手輕輕的撫摸著腰間的長弓,眼神堅毅,臉色微白。
范閑當然不會認燕小乙已是來包圍監察院的。
為何他還要笑?
“他還是覺得本將不足為懼么?”
一股傲氣從燕小乙的丹田蔓延了上來。
燕小乙冷笑,監察院中充斥著危險的味道。
一枚又細又長的箭,在那一眨眼間就已經從他的腰間拔了出來。
寒光顫動如靈蛇,在細雨中不停顫動,讓人永遠看不出他的箭尖指向何方。
更看不出他出手要射向何方。
連箭光的顏色都仿佛在變!有時變赤,有時變青。
弓一到他的掌中,他就變了,變的更靜,更冷,更定。
冷如冰,定如山!
暮色又臨,一片春意已變為一片灰暗。
箭勢將出,還未出,一個人影卻閃到了燕小乙的面前。
那是一道黑影,一個影子。
可是,站在黑影的面前并不是燕小乙。
一個光頭僧侶搶先一步攔住了黑影的去路。
黑影動,僧侶也動。
黑影靜,僧侶也跟著靜。
黑影苦笑,他笑到底誰才是影子?
“神廟來的?”范閑皺著眉頭問。
燕小乙不答。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弓上,一旦分神,箭勢就很難再集中。
何況,面前是他的殺子仇人,同樣九品的范閑。
黑影出手,劍氣迫人眉睫。
劍光暴漲,劍身突然間又長了三尺,劍尖多出一道藍色的光芒,伸縮不定,燦爛奪目。
黑影每刺一劍,僧侶就后退一步。
黑影連刺十劍,僧侶連退十步。
忽然間,劍勢凋殘,猶如一朵開到最鮮艷的鮮花開始枯萎一樣。
盛極則衰!
黑影的神情也跟著劍逐漸殘破。
他知道,他輸了
僧侶拿出一根竹杖,輕輕點地。
“當”的一聲,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樣,震進了黑影的內心深處
燕小乙眉宇不易察覺的舒了舒,心想:陛下從神廟招來的人,實力果然不凡。
兩個九品殺一個九品,誰會贏?
這種無聊的問題,恐怕沒有人有功夫來回答你。
影子倚靠在墻邊,面色憔悴,似乎被那一杖震傷了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