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的目光齊刷刷望過去,然后,田小胖就聽到一陣竊竊聲,談論最多的就是一個人的名字“包二狗”。
“你還有臉回來,滾——”包二爺的拐棍使勁在地上敲打著,山羊胡子一翹一翹,顯然氣得不輕。
大背頭連忙湊上去,將手里的幾個禮品盒遞到眼前:“爺爺,我可是您親孫子,孫子在外面賺了大錢,也算是榮歸故里,回來看您,您應該高興才對。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骨,孫子這罪過可就大了。”
一邊說,還一邊伸出戴著好幾個金戒指的手掌,替包二爺摩挲后背。然后,就被老頭劈頭蓋臉敲了幾拐棍,嘴里一連聲地罵著“滾滾滾——”
“二哥你先消消氣,可別氣個好歹滴——”包大明白上前相勸。
田小胖瞧著老頭嘴唇一個勁哆嗦,臉色也發青,連忙也奔過去,伸手攙扶。正好老爺子一口氣上不來,眼睛一翻,身子向后栽倒,靠在田小胖身上。
人們頓時大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好半天,包二爺才順過一口氣,睜開渾濁的兩眼,老淚縱橫:“家門不幸,怎么出了你這么個逆子——”
“二爺您先別說話,回家躺會兒。”田小胖連忙叫人把老爺子給背回家里。然后就看到薩日根瞪圓眼睛,一把薅住包二狗的衣領,就跟拎著個小雞子似的,直接往村外走,嘴里還大聲咆哮:“二狗,你想把你爺氣死啊,還不快滾!”
那包二狗發型也亂了,倆腿懸在半空,一個勁亂蹬,卻也掙扎不開,一張臉都憋得通紅。
一直走到車前,薩日根這才將對方扔在車機蓋子上,然后啐了一口:“二狗,要不是咱們小時候一起玩起來的,俺今天非得廢了你不可!”
那包二狗顯然也知曉薩日根的脾氣,不敢犟嘴,只是努力擠出一臉討好的笑容:“根哥,咱們誰跟誰,都是光腚娃娃。我看你也別在這窮山溝混了,跟我出去闖蕩,給我當保鏢就成,不用干活,每月工資八千塊,都是鄉里鄉親的,用著我放心。”
“俺可不放心,你小子連爺爺和老婆都說撇就撇,趕緊滾吧,黑瞎子屯不歡迎你!”薩日根頭也不回,氣鼓鼓地大步走回。
那包二狗也不在意,頗有些唾面自干的本事,依舊嬉皮笑臉地嚷嚷:“這次回來還有個事,包日娜,你給個痛快話,咱們啥時候辦離婚手續?想要多少錢,說個數,我就當是花錢買自由好嘍——”
原來如此,田小胖有點聽明白了,再加上周圍村民的談論,也算是知曉了一些這個包二狗的事情。這小子確實不是啥好鳥,跟包日娜結婚之后,就出去游逛,也不怎么還真就發了點小財。然后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心竅,起了歪心思,在外面又找了個小的,扔下包日娜在家守活寡。
這種人品,也難怪為村民所不齒。只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外人不好出頭,所以田小胖也只能靜觀其變。
包日娜剛才送包二爺回家,這會兒又臉色鐵青地走回來,瞧得出來,她也在極力控制著體內的憤怒,以至于身體微微顫抖。不過田小胖注意到,包日娜的眼神,格外倔強和堅定,只聽她用平靜的聲音回道:“包二狗,明天我就和你去鎮里辦手續。至于你的臭錢,我一分不要。老娘有手有腳,能賺錢養活自己。”
說完,扭頭回家,而大伙并沒有看到,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默默流淌。